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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嘉奥一早就吩咐过,这事儿迟早得来,彻侯的反心不小,能拖到这时候已经是他的极限,逼宫的事儿一出,就得当机立断,一气儿压在内宫,不能流到外头,大皇子和瑀夫人上蹿下跳,已经同太子之位无缘了,若是这会儿叫公孙刖联合内阁也来掺和一脚,就是圣上那儿皇恩浩荡不发落,他们也得拿项上人头来谢罪,实在是担不起这错失。
兄弟晲墙,母子反目,随便哪个拎出来都不光彩,这要闹到百姓耳朵里,甭管皇帝政绩如何、盛世有多太平,在名声上永远都掰不正,遗臭万年都算轻的。
皇帝是现成的皇帝,太后和彻侯却各有算计,方才不吱声的大臣们这时倒纷纷说话了,资格最老的是工部尚书,骧国的老臣最擅长隔岸观火,就连陪着进含凉殿,也是在保证烧不着自己的情况下被拉过来当了个见证,刚才太后盛气凌人,他不说话,彻侯搬出前朝废帝,他也不说话。直到这会儿胜负已定了,他才伸手捋捋胡子,正儿八经出列,沉稳道“四皇子尚年幼,倒不如待圣上从立国本后再做打算,且太后久居深宫,也该晓得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依微臣看,娘娘就此退居乾寿宫,便是后宫的宫务也趁势该放下,想来圣上必定奉行孝养,更无懈怠。”
能说这话带基本都是老臣,见风使舵本事一流,更别提常清轻飘飘一句“臣附议”,几下就把太后噎了个倒噎气,凤目挑动,两侧青筋暴起,气都喘不匀了,还有力气作妖么。
“娘娘一介女流,本不该插手朝政,圣上多宅心仁厚的人,对您的一片孝心连奴才们都看在眼里,就是您私底下招了妃嫔娘娘们来出气,罚跪抄经样样排上一遍,圣上也只当从没听过见过。再说了,您打的主意,不就是彻侯打的主意么”就算皇帝没有发话,底下人也有审时度势的本领,刘大监见火候到了,又磕头不迭,哭道“可先王还天上看着呐,就是山河易主,这皇位也不是邬家的呀”
阉人心思毒,说的字字都戳人脖颈子上,你叫她拿什么来反驳,说当初的太子和大夫人私交甚密,仅是因爱生恨,多年的求而不得,才非要逼他写诏书让位给四皇子么。
说不响嘴,也说不出口。
太后倒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再稳也稳不住了,打眼瞧瞧周围,朝臣一早就没了跟彻侯进来的那股精气神,一个个地低头窃窃,心虚的甚至不敢抬头看她,身边儿四皇子歇了哭声,仍在钟嬷嬷怀里闹着要找皇帝,好一出父子连心的戏码。
这就是一出闹剧,彻头彻尾的闹剧。
而她,就是最大的笑话。
太后承认她败了,且败的彻底,总以为彻侯却还有余地,可彻侯已然被皇帝和几位老臣隔离在外,单是瞧着常清不发一言,那游离在外头的空洞和无力,终于还是叫她认了命。
怪只怪上位者总是吃亏在盲目的自信里头,公孙刿以为捏住了敏妃的死,就能叫常清对他一如既往的效忠,以为吕仙仪不过是一个女人,傅忌都死了,她总会乖乖地依附自己。
来时就已经想的很明白,不成功便成仁,他的底牌不多,太后算一个,璟贵妃算一个,女人跟男人不同,心在谁那儿就是谁那儿,就是占了她整个人也不能够。
公孙刿想,他只算错了一样,就一样——她的心不在他这儿,或者,她的心其实早就跟着傅忌一同死了,永远落在了丘祢。
其实只要稍稍一琢磨,公孙嘉奥在许久之前的话大都含着深意,提点过,也警告过,只是以点带面,总不叫人深省。
他从未去深想过,从不知道原来她早早地就和皇兄有了私底下的来往。
她到底图什么呢,反正肯定不是为了自己,兴许是为了她的妹妹,那样可能性或许更大一些。
总之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仅仅是来换得吕嫦云在宫里的平安。
所以他输了,不是输给常清,只是输给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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