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年轻人时,他用压得极轻的嗓音笑道:“嗨。”
林菀目光转动,如水一般,撞到了谢瑾含笑的眼。
如刀剑“铮”的碰撞了一声,又似有一支箭锐利地贯穿空气,转眼间林菀已经走过了他身边,而他也转回了头。
“草民林碗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林碗跪在地上,低着头口齿清晰地说道,清脆的童声在屋内响起,颇为悦耳。
“你就是民间说的’林相师’?”隔了一拍,一道老迈的声音开口了,在房间中产生沉闷的回音,似砸在人心口,许是久病的缘故,听得出他不大精神。
“回陛下,正是草民。”
她虽回得一丝不苟,声音却难掩稚嫩。
皇帝不由嗤的笑了一声,转头不知对哪个人笑道:“还是个小娃娃嘞。”他的笑无法让人放松,反而叫人感到一种远离人世的冰冷,“抬起头来,叫朕瞧瞧。”
回了一声是,林菀谨慎地抬起头,眼睛依然垂下。皇帝细细打量了她一眼,手支着扶手,问身边两个青年:“这相师的名声都传到朕这里了,你们想必也听说过,你们瞧着这像是真的么?”
左手侧的青年想必就是年长些的福王,三十五六的年纪,长着一张容易引人好感的微胖的脸,笑起来时很友好。他上前一步,恭敬地对着他的父皇俯下身,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觉得既然她能在民间有如此高的名声,必然是有缘由的,若锦州府所言为真,也算救了一个州府,儿臣替民众庆幸感激,只是预言者是前所未见的,所谓眼见为实,儿臣实在不敢草率地断定。”
自己把人千里迢迢地叫来了,却在这里说真说假,圣心也太难测了。福王揣摩不定,说的话就很和稀泥。
皇帝挑了下眉,没去看眼巴巴等着他点评的福王,而是去看自己仅存的小儿子:“你呢?”
这是自己的表现机会了。寿王心思飞转,难得能见一次父王,他说的每一个字必然都是有深意的,皇兄已经中立了,他更该表明立场。瞥了眼王阁老,见他也对他微微点头,他便开口道:“回父皇,儿臣觉得功归功、过归过,无论她是真是假,因为她的言语而让锦州府有了更早的应对,这是实打实的功绩;可全天下术士如此多,预言者却只有一个,偏她还是从术士塔里走出来才得到这个能力的,委实太过奇怪,毋宁说是锦州府把小儿随口一言太过当真,恰巧灵验以后捧得过高更令人相信些。”
他说完,整个房间的气氛便凝结了起来,谢阁老眯着眼睛垂着眼,王阁老绷着脸一脸严肃。
储君之争益发激烈,一举一动都牵扯到若干利益,虽然无人敢直视天颜,但所有人都在紧张地注意着皇帝的反应。
皇帝环顾一圈,在这样如蛛网般的气氛之中,忽然呵呵笑了一声,因为太过突然,一群人都被吓得一抖。
这皇帝性格可真差劲。跪得近在咫尺的林菀完全感觉得到这皇帝愉悦的心情,正在心里随便想着,不料突然被点名。
“林碗啊。”皇帝用一种宛如长辈一般亲切地语气唤道。
“……草民在。”林菀心里只有不祥的预感。
“你也听到了这番话,既然你号称相师,不妨替朕占一占,看朕这两个儿子谁适合当太子?也好叫大家认清你的本事。”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刚刚说她坏话的寿王更是悔得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喜悦的、慌张的、警告的、憎恶的……对着齐刷刷扎在背上的视线,林菀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冷静,握拳挺直了腰背。
心里只有一句话想说。
这个——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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