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姬,皮手套带来了吧?”
“先生,因为是临时缝制,稍有些粗糙……”
“无所谓,有些遮挡就好了。”李恪接过手套,又问,“将军,您秘藏的仙酿?”
“取了四坛过来,若是不够,我令人再去取。”
“够了够了,四坛足够了。蛤蜊,水中常见的鱼鲜?”
“鲤子,草鲩,花鲢,寒鲋、沙锥、花鳊、薄餐、塘虱,臣向水中渔夫购了一圈,沅水常见的鱼种大致在此。”
“风舞,叫你取来的大盐……”
“五斤大盐,官舍存料皆在此处。”
李恪将这些零零碎碎一一安排好,抬起头,终于看向夏无且:“夏工,尸首呢?”
夏无且黑着脸把手一招,只见两个军医推着板车,将两具病死的军卒尸首运了过来,霎时间浓重的臭气布满空间,熏得人头晕眼花。
李恪施施然从怀中取出几个麻布口罩,打开夹层塞满银丹草,慎行一个,辛凌一个,他自己一个,清香透气,污秽尽消。
屠睢眼巴巴看着李恪:“恪君,这罩脸之物?”
“此物名为口罩,因为时间较紧,一共也只制了三个。”
屠睢干笑了两声:“无妨,无妨,战场老卒又怎会惧怕尸臭。恪君,你将我等聚到此处,又一直语焉不详。我看你备了这般多散碎,又将病卒尸首送来……莫非皆与病源有关?”
“自然有关。”李恪满脸慎重,轻声说道,“其后之事有伤天合,若叫士卒知道,或会伤及军心士气。正因如此,我才一直瞒着诸位,还叫牯君选了这片远离军营人烟的荒僻地方。”
夏无且的眉头几乎皱成连片沟壑:“装神弄鬼,小子,你究竟意欲何为!”
“解剖!”
……
半个时辰之后,谷地燃起两团大火,众人退避到上风口,远远看着嗜酒如命的沧海君铁青着脸,用难得的仙酿清洗手上污血,一坛,两坛,待冲到第三坛时,沧海君终于忍受不住,抱着树干大声呕吐起来。
连沧海君都是如此,其他人的脸色可想而知,李恪的脸色虽然也不算好,但他一没有动手,二有心理准备,总归比其他人要好上许多。
屠睢强忍着恶心,小声问道:“恪君,这皮囊之下,人人皆是如此模样?”
“将军放心,常人体健,自有维系之道,与此二人决然不同。”
“那营中病卒?”
“此二人一死于今晨,一死于昨夜,其内腑状况当与重病军卒相似,其余初见症状者,性质虽同,但会好上许多。”
夏无且一双老眼通红,他死死盯着李恪,粗气一声接着一声:“人体之中……何以有虫!”
李恪叹了口气:“方才可见,蟊虫密集之所一为肠胃,一为脾肺,夏工想不到么?”
“莫非病从口入?”夏无且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难以置信,“军中饮食皆有规矩,何人会食虫!”
“他们自然不会食虫,军中疫病,水土不服,皆是因食生而起。”
“食生?”
李恪点了点头,让蛤蜊将那些淡水鱼取过来,一一剔骨,剖开鱼肉,阳光下一块块生鲜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光泽,看上去晶莹剔透,香甜可口。
“诸位,你等可知何为瘴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李恪究竟何意。
李恪冷冷说道:“蛤蜊出身云梦大泽,他与我说,楚地之南瘴气丛生,且不止漫散于天地,还存于鸟兽鱼虫之中。”
慎行喃喃道:“腐草为萤,粪土成蛆,莫非……”
“这世上从没有草木化为虫豸之事,而所谓的瘴气,本就是虫豸一类,只不过它们深藏于活物血肉,肉眼不得见罢了。”
“藏于血肉?”
李恪让蛤蜊取了一桶山水过来,抱着盐缸将盐大把大把洒进水力,一连洒了半坛,才将那些剖好的鱼肉丢进水中,屏息凝神。
片刻之后,只见丝丝缕缕的白线自鱼肉当中析出,漂浮在水面,将整桶水污染得肮脏不堪,视之欲呕。
更多的观众经受不住感官刺激,捂着嘴飞奔出去,留在原地的只剩下屠睢、慎行、辛凌、夏无且和蛤蜊。
李恪冷冷一笑:“这便是所谓的瘴气,这些是成虫,还有更多的虫卵藏于血肉当中,肉眼不可轻见,却会随着食生习惯进入人体,孵化筑巢。”
夏无且问:“如你所言,为何本地生民无事,莫非他们不食生么?”
李恪淡淡摇头:“食生之事古已有之,天下皆同。但本地生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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