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阀!
田啬夫囿一声令下,整个须弥居霎时间便运转起来,观礼者翘首以待,喝令声此起彼伏。
自昨日起,模拟的测试准备早已进行了不止一次,众匠对自己的工作了然于胸,但听号令,当即起行。
固在一旁高喊:“下尺!”
便有四人翻进沙盘,踩着草皮趋近水沟,他们从袖中抽出标尺,小心翼翼探入沟中。
“下尺毕!”“下尺毕!”“下尺已毕!”……
由养一声高喊:“阀轮十二,开阀,满刻!”
水塔处立时回应:“阀轮十二,开阀,满刻!”
说完,精壮的子冲一声闷哼,拧开轮阀,直到最大。
清透的井水顺着象拔管的管口涌出,哗啦啦冲入山后隐池,又顺着池道流入水沟,很快便冲过了标尺所在。
此起彼伏的报数声响起:“标尺一,水深一寸三……一寸五……一寸七……两寸四……”
一直报到四寸有二,固高喊到:“由养,排水不及,水势超标!”
由养抱拳应和:“阀轮九,闭阀三。”
“阀轮九,闭阀三!”子冲高声复述一边,双手一拧,阀轮回转片刻,轮上标识正指在九的位置。
水量明显小了,但依旧超出沙盘排水的能力,水量持续上扬。
“阀轮六,闭阀三!”由养再次进行调整。
子冲复述一声立刻执行,阀轮被拧至正中,象拔管出水的速度骤减到开始时的一半。
水位开始下降。
一直降到三寸有八,固高喊一声“稳流”,由养立即道:“阀轮七,开阀一。”
如此又是几个呼吸,潺潺急流冲击在密实的水沟,沟上獏行哗哗转动,水位稳定了下来,再没有急掌急落。
史禄高居山后,闭着的眼睛终于撑开:“漏刻报时!”
“水十一刻刻下四,其下三分!”
“待其下四分时开始计数,各组两两独立,时长持续四分,你等可是明了?”
獏行旁的观测人员手持简笔,齐声高喊:“必不辱使命!”
不多时,计数开始!
考虑到计数便利,百一范的水轮都有一道艳红色的特殊标识,转过一圈,这道红标便亮相一次,技术人员只需数清楚红标便可以算出轮转次数,而他们计数的方法,是用碳棒在竹简上划正字。
十四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七个飞转的水轮,口中无声念念,手上画笔不停,那紧张的气氛感染了观礼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李恪大概是唯一的例外。
后世如果要进行类似的实验,封闭的试验箱里会有成片的液晶屏跳动数字,相比之下,眼前原始的人力运动计数系统实在有些不值一提。
他袖着手站在田啬夫囿身边为他解惑。
“标尺负责测量水深,经实测,治水共有三十四处高低相同,其中较为宽敞的就是下尺的四处,早春水深三丈八,按百一论,则是三寸八。达到这个水深,则沙盘才算是复原了早春的治水环境,我本想在上游拦闸,有限度控制流速使测绘数据更准确,奈何测绘时间迁延过长,雨前雨后流速不尽相同,我便是有心模拟也无力施为。”
“如此做派已是天下仅见,恪君莫要苛求太过。”田啬夫囿感叹到,“我只是不曾想,恪君不仅长于机关、论道,竟对驭下也有如此功力。”
“驭下?”李恪奇怪地看了田啬夫囿一眼。
“任其上令,则治之所由生也。此处虽说仅三四十人,但行如一体,执令如山,足可见恪君治下之严,恰和吴子之道。”
李恪对田啬夫囿的夸赞不置可否。
精密的机械测试用人力已经很不严谨了,但迫于基础条件,他不得不如此。如果连严苛都做不到,一切靠测试员去猜,他花两个月时间搭建沙盘岂不是吃饱了撑的,直接看着治水猜不就得了?
田啬夫囿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说道:“早先我听闻国尉为恪君而来,心中多有不信。如今看来,还是国尉慧眼识人,远隔千里,仍知恪君生乃将才。”
李恪苦笑告饶:“啬夫诶,此事若叫国尉听去,岂不是平白给我惹嫌?莫要忘了,我可是拒了国尉之邀的。”
田啬夫囿恍然惊觉:“险些将这事忘了。恪君,得国尉青睐何其难也,你为何要拒?”
李恪当然不能跟他说自己拒绝屠睢的真实原因,只是装模做样叹气道:“我若走了,獏行又该交由何人来做?啬夫为此事付出良多,我不忍也。”
田啬夫囿感怀莫名,后退两步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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