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杜濩一眼,两人短暂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会意,然后便不等杨帛开口,径直客气的带引程畿下城了。
杜濩很快得意的笑了一下,见杨帛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遂伸手狠拍了对方的肩膀,亲热的笑着说道:“鲁莽之人一时情急,倒是抢了兄弟你的职事,还望勿怪!”
杨帛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极不自在的应了两句。
程畿目光老练,早从细微之中看出了不寻常。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他看了看前后跟随着的护卫都是賨人打扮,心里顿时有了数。他不动声色的问道:“何将军是汉人?”
hé píng步子走得极慢,他身材颀长,五官分明,样貌种种皆迥异与賨人,这才让程畿有了这样一个猜想。
“在下是宕渠县人,慈母姓何,是当地賨人。因为双亲去世的早,父家无人,所以自小养在母家、随着母族姓何。”hé píng脸色有些不自然,勉强笑道。
原来是有賨人的血统,听他的语气,倒不像是父家无人,而是与父家有些说不清的嫌隙。程畿心里想到,他像是没看见对方的脸色,仍不知轻重的追问道:“那,你本家姓什么?”
“姓王。”hé píng脸色已经黑了。
杜畿又问:“可曾读书识字?”
hé píng抿着嘴,脚下步子忽然加快了,说道:“在下从小就厮混军旅,不曾读过,所识不过十字。”
杜建见对方生得仪表堂堂,却不通字句,不免有些遗憾的说道:“那就可惜了,如若有机会,你不妨更用父姓。父乃一家之君长,传宗承祧,你家可不能因此而绝了后。”他语气诚恳真挚,像是爱才惜才的人一心一意的为hé píng打算:“待换了父姓,我再口诵数篇《太史公书》予你。”
hé píng脸色一愣,心中那一股不平之气也随之而去,由于打小特殊的生长环境,他本就是个性狭侵疑的人。如今程畿三言两语的就调动了他的情绪,还给了如此大的恩惠,未必只是惜才。
他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委婉的答道:“多谢程公厚爱!待过三日,在下必来讨教!”
三日后就是杜濩、朴胡这些人私底下相约要为张鲁守御充国的最后期限,那时候充国易手,如果程畿还记得这个承诺,hé píng自然能前去讨教。
程畿听了,心中明白了几分,点了点头,眼见张鲁的府门越来越近,他最后轻声问道:“张公祺可否知悉此事?”
hé píng当即摇头,说道:“此乃程公与我个人的私事,师君又何须知道!”
程畿把准了脉,比来时还要胸有成竹,他自信满满的走进了府中。阎圃见到他着实楞了一下,一时摸不着头脑,看对方这架势不像是来劝降、而像是直接来谈条件的。
不过他反应还算及时,立即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他是巴西安汉人,两家素日里也有交集。同为士人,对方背后又有大军作为倚靠,故而阎圃说话也极为亲热:“多年不见,季然得无恙乎?”
“仲农,你倒是越发宽胖了。”程畿笑着指了指阎圃的腰带,又敛了笑,说道:“张公祺呢?我奉朝廷之命,特来晓谕尔等。”
他瞅了四周无有旁人,便拉着阎圃的手说道:“刘君郎病殁,益州现由蜀郡高府君做主,如今广汉、蜀郡等地皆已向司隶校尉裴公遣使投诚,尔等大势已去,败亡不过须臾之间!张公祺不过一介道人,背上的罪过不小,你难道真要随他赴死?事到如今,你人事已尽,也该为自己、为你身后全族打算了。”
听到益州局势逐渐明朗,阎圃心中默然,随即笑道:“这我自有打算,来,请先入座。你我许久未见,今夜不妨好好叙谈一番。”
在这偏室之中,程畿不免疑问道:“怎么,你不带我去见张公祺?”
他心里想着,阎圃算是巴郡士人中的一个异类,对张鲁忠心耿耿、甘于任事。当初张鲁才在汉中扎稳脚跟,便派人赴巴郡招徕士人,当时程畿也受过拉拢,但他瞧不起五斗米道,拒不听命,反倒是阎圃只身北上。如今他代表朝廷前来劝降,按阎圃的智谋与忠诚,如何也会急着将自己引见给张鲁,怎么还会刻意留下来拖延时间?
阎圃身体胖、力气也大,他不由分说,一把将程畿拉倒席榻上坐好,然后便笑着说道:“你要求的事,今晚过后便能给你答复,你且好生待着吧。”
“看样子是张公祺已有决断了?”程畿盯看着阎圃微妙的表情,恍然明白了什么。
“师君拥兵汉中、断绝栈道在前;拒关自守、抵抗王师在后。这罪过说起来倒也不小,如今我虽已劝其留下汉中府库资财以结好王师,又退守巴郡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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