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本不信一个槽帮的苦力头头会帮他讨回玉佩,但他更不想去求朱高煦,两相比较,竟然厚着脸皮去找这陈二爷。
次日一早,这陈二爷便迳直来到东城的万成当,一进门,便朝着高高的柜台叫道:“告你们老板去,就说我陈二访他来了。”
他这一声如同虎吼,不但将伙计吓着了,也将正在门口经过的张辅给吓了一跳。
张辅探头往里一瞧,只见这万成当的掌柜的从里边匆匆走出,口口声声说要请一个叫陈二爷的上楼喝茶。
那陈二爷勾着头,只说:“茶我就不喝了,我有个姓杨的兄弟,是个孝子,有个箱子想赎当,万望掌柜行个方便,我陈二承你的情!”
掌柜的赶紧应道:“好说好说!”陈二爷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辅紧紧地盯着这陈二爷,他认识这人,便是初进北京城里那个高大汉子。除了形貌,身上穿的依旧是那件灰扑扑的衣衫,只是上边的油渍又多了两大块。
正在若有所思间,忽见那边走来一个人,正是上次在黄金苑见过的杨士奇。
杨士奇并未看向他,而是心事重重地走进当铺,不一会,便有伙计将一个箱笼抬了出来。
原来这杨士奇在赎当,能够赎回来,还是得了这位陈二爷的力。
杨士奇站在路旁,看着脚下的这个箱笼发愁。他一个书生,没什么力气,可没法把这箱笼从典当铺扛回租赁的房子里去。
张辅不想让杨士奇看见自己,大凡这些读书人,都清高得很,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的窘境,便赶紧策马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他骑马快,立刻去穷汉市找了一辆马车,付了车资,叫车夫立刻去万成典当铺门口运个箱子,又说了杨士奇的形貌,车夫便飞也似地赶着马车去了。
杨士奇其实已经看到了张辅,正在犹豫不决是否向他求助的时候,张辅已经骑马从另一头走远了。
杨士奇心中不免有点不快,觉得张辅这人市侩,看到他从典当行出来,便装做不认识自己,尤其是他明明要走这边,却拨转马头,从街道的另一头走了。
还不就是嫌他窘迫,怕自己去扰他?他哪里是那种打秋风的穷书生?哼,君子固穷,穷人思滥矣!
七月的阳光很是炽烈,上午已初显威力,杨士奇想等一个过路的穷汉或者是搬运货物的马车,在这东城区是很常见的,但今天他运气不太好,等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穷汉或者马车经过。
他等得有点心焦,又怕被熟人撞见他在赎当,正在这局促难受的时候,只见一辆运货的空马车对着他直直地驶了过来,看了看杨士奇,便开口问道:“可是杨先生?”
杨士奇大喜,赶紧应道:“是。”
那车夫说道:“有位相公叫我来给您搬运点东西,车资他已经付过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便由着那车夫将他的箱子搬到了马车了,自己坐在这车夫的旁边,开口问道:“是不是一位骑马的小相公让你来的?”
那车夫形貌颇为憨厚,答道:“正是一位小相公,他说赶着去上差,叫我赶紧过来。”
杨士奇心想:“如此说来,我竟是冤枉了他,本以为他和高阳王交好,品性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却还是热心肠,改天定要向他赔罪。”
张辅自然不知道杨士奇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骑着马远远看着那辆马车驶走,心里想道,这穷文富武真不是白说的,这位杨士奇杨先生听说也是满腹经纶,却是这番困顿模样。以后有机会,得帮他找点赚钱的门路,当然自己也要赚点。
要知道这大明的书生是讲风骨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愿意接受来历不明的银钱。一看杨士奇,便是这么迂腐的一个读书人。
要帮一个读书人找赚钱的门路,其实还真的有的是办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多写点旖旎诗词,由着教坊司的姑娘们出高价买去。
不过这个也有风险。若是这风月诗写得太有名了,跟柳永一般连皇帝也听说过他的名头,说一声“考什么功名,由他填词去罢”那便糟糕了。
不过这位杨士奇先生看上去很像是朱熹的信徒,天天讲的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要是去游说他写艳词,说不定这杨士奇会和他拼命。
哎……他又没本钱,要不要撺掇他写小说??
写小说的话建议他取个笔名,像写《金瓶梅》的那位先生,号称什么兰陵笑笑生,成为千古疑案,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在考证他是谁。不过,这杨士奇说不定又会拿“君子慎独”什么的来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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