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飘出了的身体,悬在半空之,看着血泊的自己,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然后他看到林静冲了过来,俯身将他抱在怀里,大声的哭喊着,泪水流了下来,和他头的鲜血混在一起,瞬间便将路面染成了一片殷红。人越聚越多,他看见父亲和母亲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还没等挤进人群,母亲便跌倒在地,老人家似乎喊着什么,声嘶力竭、顿足捶胸。
一阵风吹过,他感觉自己飘得更高了,路面的人也越来越小,他低头俯视,整个城市几乎尽收眼底,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这个世界多美啊,他不禁发出一声慨叹……
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抹夕阳正从窗户照射进来,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染成了金色。他有一种梦境般的感觉,但这梦境在几秒钟之后便被剧烈的疼痛打得支离破碎,他情不自禁的shēn yín起来。
“醒过来了。”一个护士说道。
随即,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野,有爸爸、有妈妈,有魏霞,好像还有林静,随着这些面孔从模糊到逐渐清晰,疼痛也越发猛烈,令他的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汗珠儿。
这是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他努力回忆着,却只能记得那辆疾驶而来的轿车,再以后发生了什么,则没有丝毫的印象。
“都出去,都出去,病人现在还不能说话,看一眼放心吧!”一个医生模样的男rén dà声说着。
两天以后,当他从监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终于搞清楚发生的一切。
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处于休克状态,当医生打开他的腹腔,发现里面已经满是鲜血,右肾被撞破了。没有办法,医生只能将它摘除了,在十多个小时手术之后,终于把他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他恢复的很快,三天之后可以下地行走了,魏霞始终在他身边,并且改掉了没事动手动脚的坏习惯,非但如此,现在连说话都加着十二分的小心,像怕声音一大,将伤口震开似的。
后来他才知道,肇事车是一辆黑出租,司机连驾驶证都没有,更谈不什么保险了,出事之后便被交警大队抓了起来。他苏醒过来的第四天,肇事司机家属来了,一个瘦弱的女人带着个十岁下的孩子,进了病房噗通一声跪倒在床边,一边哭一边哀求着请原谅之类的话,这令他心里一酸,不禁想起了当年师傅带着他去找秦枫的场景。
没有保险,收入微薄,一台破车也不值几个钱,别说什么后续治疗,是目前的手术和住院费用便已经将近十五万了,那女人说,把家里所有的亲戚借遍了,将能卖的都卖了,也只能凑十万块钱,剩下的实在拿不出来了。
他看着跪在地不肯起来的母子俩,不知道为啥,忽然感觉那孩子竟然有点像自己小时候,瘦小枯干,唯唯诺诺。在想起蹲了一个月看守所还挣了二十万,便苦笑了下,挥了挥手说,有多少算多少吧,实在没有算了。
母子俩好像没听清楚,直到他又重复了一遍,那女人连连磕头道谢,弄得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可真行,十万块钱把自己的一个肾给卖了。”母子俩走后,魏霞嘟囔了一句。这已经是非常客气的了,换在之前,没准早薅着他的耳朵开吼了。
他还很虚弱,连着喘了几口气,这才缓缓说道:“这是修行。”
此时此刻,他好像才真正理解了师傅当年经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是的,酸甜苦辣、坑蒙拐骗、吃喝嫖赌,都是修行,修行并不一定拘泥于形式,只要心存善念,一切都是修行。
林静和林浩川也经常过来,林静每次都默默的躲在爸爸的身后,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才会看他几眼,那眼神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内容,有愧疚,有难过,还有其它无法解读的东西。
半个月之后,他顺利出院了,那天,他望着湛蓝天空漂浮的几朵白云,猛然记起车祸那天自己飘在空的感觉,顿时吃了一惊,莫非那是灵魂出窍吗?他想,看来魂魄之说,也并非全是封建迷信呀。
“走吧,谢半仙。”魏霞轻轻挽过他的一只胳膊道。
他不禁一愣:“咋成了半仙了呢?我又不会算命。”
魏霞吃吃的笑了:“没了一个肾,不成了半仙吗,还指望你这个月加把劲造个小神仙呢,谁知道,小神仙没弄出来,老神仙还少了点零件,也不知道以后不用了。”
他苦笑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今天晚晓梅请客,庆祝你顺利出院,怎么样,有兴趣吗,你要是没兴趣,我回了她。”魏霞搀着他了车,然后说道。
“既然你都答应了,那去吧,只是我也吃不下什么,只能坐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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