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已经十多年没出过远门了,望着月台年迈的父母,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临火车之前,多年不曾给过笑脸的父亲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但那充满期许的目光还是让他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此去省城,一定要干一番大事业!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随着一声汽笛长鸣,列车徐徐驶出站台,而他的心却早已飞向了远方繁华喧闹的都市,甚至疾驰的列车还要快。
按理说,三十二岁开始创业并不算很晚,只不过对谢东而言,之前的三十一年,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几乎全荒废了。不对,尽管以前他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看来,这个认知不仅是错误的,而且是大错特错了。
由于父亲曾任县粮食局局长,所以在小县城里,谢东还算是个干部子弟。作为家的独子,父母在他身寄予了厚望,当然,他也算争气,从小学到高,成绩虽不突出,却也始终位于前列,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和很多同学一样,顺利的考大学,毕业之后回到县城谋一个zhèng fǔ机关或者事业单位的公职,然后娶妻生子,过优哉游哉的小日子。但是,高考前一次不期而至的邂逅,却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一个炎热的午后,他偶遇一个老者正用气功为人治病。当年气功热风靡全国,各种gōng fǎ门派多如牛毛,从者如云。那老者身材清癯,穿着一袭灰色长衫,头挽着个道士的发髻,宛如画的神仙一般。被治疗的是一个腰脱患者,坐在轮椅,貌似已经不能行走。只见那道士打扮的老者催动内力,只是片刻的功夫,患者便从轮椅站了起来,引来众多看客雷鸣般的掌声。他被那种近乎神的表演深深吸引,于是,那天下午,他人生第一次逃学了,并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内心深处本来有对神秘化的崇尚,或许是师傅所说的机缘巧合、天意如此,再是爸爸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鬼迷心窍,总之,在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每天背着书包并不是去学校,而是在那老者的小诊所当起免费学徒,直到老师找到家里,事情才算彻底败露。
还有不到一个月要高考了,一直蒙在鼓里的父母极为震惊,脾气火爆的父亲当晚狠狠打了他一顿,本以为素来老实听话的他会乖乖返回课堂,不料这顿打非但没有令他回心转意,反而激活了叛逆模式。当天深夜,谢东离家出走了。
这一走是两年多。带着悬壶济世的美好愿望,心怀对神功绝学的无限敬仰,正式拜这位自称世外高人的老者为师,浪迹江湖去也。
后来,他才知道师傅的真名叫孙佐敏,绰号孙大鼻子。
然而,当最初的神秘和好消退之后,他却渐渐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了。所谓的气功治病,其实绝大多数是事先排练好的表演节目,江湖行话叫“牵驴”。至于那些挂在师傅嘴边,逢人便讲的玄学理论,最终竟然是为了推销带功物品,而那些东西明明是批发市场花十块八块买回来的,一顿忽悠之后,又成百千的卖给了看病的人。
这不是坑蒙拐骗嘛!震惊之余,他甚至有些愤怒。可师傅却气定神闲、淡淡一笑道:这不是坑蒙拐骗,这是修行。
去你妈的修行!他当时真想一拳打过去。可看着师傅那张仙风道骨的脸却又犹豫了。多少年之后,他才明白师傅所言不假,那确实是一种修行,只是他当时无法理解罢了。
了贼船,再想下难了。错过了高考又离家出走,谢东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在这条江湖路继续走下去。两年之后,师徒二人辗转回到了县城,在城南开了一家医诊所,师傅为诊所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大道堂。从此二人相依为命,过了逍遥自在、坑蒙拐骗的生活。
其实,孙师傅还是有些本事的,对腰腿痛之类的毛病,几乎可以说是立竿见影、疗效显著。转眼十多年下来,谢东也深得真传,针灸、按摩、拔罐、刮痧样样精通,聊起经络穴位内力gōng fǎ啥的,更是一套一套,能把人听得云里雾里。
按他的想法,这辈子稀里糊涂的混了,好歹也算个半吊子医生,总不至于没饭吃。然而,一年前师傅突然离世却突然让他感到有点混不下去了。料理完后事,一件棘手的事情便摆在了面前,诊所房租到期了,可他兜里却没有钱。
这么多年以来,师傅并没有给他开过工资,诊所每天的营业收入放在抽屉里,他随用随拿,师傅从不过问数目多少。日常开销和房租向来都是师傅经手处理,他也基本没操过心,如今面对房东手里的到期合同,他猛然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钱呢?诊所这些年挣了些钱,光是倒腾那些带功小物件,一个月下来起码也能赚个三千五千的,可关键是师傅把钱都放在哪了呢?
翻箱倒柜,差把地板都撬开了,也没找到一分钱。不过却在供奉关二爷神位的后面发现了个暗洞,从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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