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日,武后发布制令,僧怀义督造明堂有功,升左威卫大将军,封梁国公,号明堂为万象神宫,转千牛卫羽林郎将权策为千牛卫中郎将,赴东都,守万象神宫,自行遴选千牛备身、备身左右、备身等职,如长安例。
同一天,天官衙门下书,任驸马都尉权毅为洛阳丞,协助办理万象神宫大典、迁移商户等事,许义阳公主同赴任所。
义阳公主府,领了旨意,权毅如在梦中,他尚主近二十年,顶着驸马都尉的头衔尸位素餐,偶尔被任命担任州府,也都是遥领,不许赴任,他谋求迁居洛阳,争取李氏勋贵支持,并非没有借机出仕,一展胸中丘壑的私心,李氏诸人严词拒绝,正苦于走投无路,却突然间柳暗花明,心愿得偿。
这番际遇,怕都要归功于长子权策。
权毅回首望去,长子正搀扶着母亲温言抚慰,妻子情绪激荡,泪落满襟,她冷宫长大,自幼凄苦,无依无靠,自己待她只是平平,还曾因她出身不好拖累自己而心生不满,不怪她汲汲于钱帛财货。
此番跳出长安牢笼,不说要做出什么事业,对家人,终究是件喜事。
权毅心情一松,不再板着脸,“大郎,安顿好你母亲,到书房见我”
“是,父亲”权策应命,权毅到现在才找他,也够能憋的了。
“大兄,东都远么?比到香积寺还远?要坐车去么?”权竺抱着他大腿,仰着脸蛋儿连珠炮一样追问,雀跃不已。
“东都很远,要坐三五日马车”权策摸摸他的脑瓜,细细叮嘱,“二弟,母亲身体不适,你是当兄长的,要帮着母亲照看小妹,莫要顽皮”
权竺似懂非懂,咚咚咚跑到乳母旁边,要看妹妹,乳母蹲下身,他专心看着襁褓里的权箩,权箩美梦正酣,自不搭理。
权策失笑,想起一事,“母亲,小妹当有个乳名才好”他和权竺也没有小名,男人家无所谓,姑娘家却是不好称呼。
义阳公主情绪渐渐平复,握着儿子的手臂往内院行去,面容微苦,“你父亲无暇……”
“母亲勿忧,还有儿子”权策不小心又碰到母亲伤心处,后悔不迭,赶紧带过这一段,“小妹是我家幼女,来得太晚,累母亲久等,不如就唤她迟迟”
义阳公主掩唇微笑,“就依我儿,我家小娘子,乳名就唤作迟迟”
送义阳公主回到后院正居休息安神,权策要回转正堂书房,义阳公主突地拉住他的手,“我儿,为娘胆怯无用,帮不了你什么,宫中,宫中怕人得紧,你可莫要走错了路”脸上泪痕未干,泪珠又滚滚落下,宫禁里二十几年的阴影,让这金枝玉叶,畏之如虎。
权策心中酸涩难言,跪坐在床榻边,“母亲安心,孩儿定会小心谨慎,远离纷争,不贪图富贵,长长久久,在母亲膝下尽孝”
“为娘福薄,累了我儿”义阳公主听得感怀,一把将权策搂在怀里,痛哭出声。
权策没有再劝,也没有挣扎,由她抱着,宣泄出来就好了。
待义阳公主睡熟,权策轻手轻脚从卧房出来,外间琴棋书画四个大丫鬟都在,“母亲近日可是听了什么消息?”
思琴蹲身福礼,“回大郎,主母前日午间听闻太平公主府上有恩封,便郁郁不乐”
原来如此,虽早已认命,到底意难平,权策深吸口气,“有劳各位姐姐多加开解,吩咐下去,让二弟和小妹多到母亲跟前来”
四人齐齐应命,目送他稳步走远,思琴看了眼里间,低声喃喃,“主母,却是好福气”
书房,权毅听了权策复述的召对全过程。
“自外于天后,自绝于天下”权毅细细咀嚼这句话,他知道,这不是长子逢场作戏的违心之言,自己并没有说服他,他仍旧坚信天后会还政,这是一条跟自己截然不同的路,长子说动自己离开长安,恐怕不是为了让自己便于动作,而是忧心自己陷身险境。
“也罢,也罢”权毅颇感心灰无力,看着棱角分明愈发英挺的长子,始终高兴不起来,“李家是你的母族,若非情非得已,手上不要沾血”
“是,父亲,天后令孩儿自行遴选僚属,缺额百二十四人,父亲有何指教?”保命至上,权策无法顾及权毅的情绪。
权毅瞄他一眼,“你当有算计?”
“孩儿意欲……”
“且住,不必告知为父,自行其是便可,若需家中名义,可令权福安排”权毅打断他,不愿听下去。
权策愣了一愣,默默躬身一揖,退出书房。
权毅闭着眼睛,枯坐良久,父子不同谋,知道的越多,隔阂越深,不如由他去,他也盼着,长子能经风见雨,独当一面,至于谁对谁错,就交给上苍吧。
权毅雷厉风行,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家务,带着家人老小,车马辚辚,率先离京赴任,丢下偌大个公主府,就剩下权策和他院儿里的下人。
他倒是不寂寞,千牛卫是体面又轻省的进身之阶,上门疏通关节的各路人马络绎不绝,王晖和刘桐联袂前来,送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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