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仁沉默些许, 长长叹了口气:“是啊!怎么会好呢?你跟着那李显那昏君, 困守在房洲那样的穷乡僻壤, 又怎么能好呢?”
杏儿语带责怪道:“知道我不好, 为何不来看看我?是不是早就把我给忘了?”
梅仁摇摇头,神情悲伤道:“我以为忘了。可如今再见,我才知道,即便这么多过去了, 即便当年你决绝地离我而去, 选择入宫这条不归路,害我伤透心, 可依旧忘不了你。”
杏儿抿了抿嘴, 难掩愧疚道:“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我哪有资格责怪你, 至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只是替你感到可惜,若不是你爹韦衙丞贪慕虚荣,撺掇让你进宫, 也不至于一时的风光无限, 换一世的颠沛流离。这真值得吗?”
梅仁说得伤情, 可韦杏儿却满脸尽是高傲倔强道:“你说的一时风光可是, 我一个衙丞小吏之女入宫, 从微不足道秀女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还让韦氏满门在当朝皆获高封。”
说到这儿,韦杏儿不由满露得意之色道:“这样的一时风光,可是别的女人用十辈努力都换不的,可我不过用了短短几年时间, 全都做到了。”
见她依旧执迷不悟,梅仁不由得叹了口气:“是啊!你是做到了。可结果呢,这样的风光不过持续了短短五十五日。李显被废,韦氏满门全都成了刀下鬼,而你当时正怀有身孕,却要跟着朝不保夕的废君,颠沛流离前往荒蛮之地受苦。”
说到这儿,梅仁不由泪如雨下,他伸手柔情地抚摸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蛋,满是心疼道:“当年,你就算不选我这个娘人,随便嫁得一户好人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我真希望,我们此生还能再见。即便,我对你而言微不足道。”
韦杏儿摇摇头,眼泪也落了下来:“我们还能再见的。我知道,你是为了向我,向我爹证明,你不是娘人,你是个铮铮男儿才入伍的。事实证明,你已经做到了!其实,你对我而言,并不是微不足道。”
听到这话,梅仁大喜过望:“是吗?我对你而言,真很重要吗?”
韦杏儿点头,巧笑嫣然道:“当然。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姐妹。”
梅仁的笑容瞬间凝固,瞪大眼睛看着韦杏儿:“什么?姐妹?你没搞错吧!”
“是啊!好姐妹!”
梅仁心中的柔情蜜意,顿时化作冷彻心扉,他只听到的“啪”的一声,额头痛得像被凿开了一个洞。
他哎哟连天的睁开眼,看到自己额头磕在案几上,便得知方才之事不过是南柯一梦。
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长长叹口气,喃喃道:“我怎么就睡着了?还梦到了杏儿。她还好吗?”
当想到这儿,他的心又隐隐作痛,亦如方才梦中一般。
此时,他方才知道,这些年来,他不是不想娶妻生子,而是不敢,他还想心存侥幸地惦念那个明
明遥不可及,却以为触手可得的女人。
当他看清这种痴念,恰恰是放开的预示。时间能够释然一切嗔痴怨恨,若不能,那只是意味着需要更多时间。
他沉思了许久,拿起书案上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纸看了看,皱眉道:“我这不是也没写杏儿的名字?怎么就梦到她了?难道正是因为没写?那我都写了些什么啊?”
他正满心疑惑时,不由念起纸上的名字:“翠烟,闻春这是府里长得最出挑的两个丫鬟。这玉晴又是谁?”
他思索了许久,点头道:“想起来了,她是成衣铺郭裁缝家的千金,正是二八年华,嫩得掐得出水来的年纪,长得又可人,的确不错!西施?赵飞燕?她们美则美矣,可她们都入土为安几百年了,我究竟有什么毛病?连死人都不放过?”
他摇头叹气道:“看来我真是色迷心窍,欲求不满。我以前可矜持的,现在怎么跟sè láng一副德行,都怪暖香把我给带坏了!说到暖香,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对了!袁哥因为我是光棍,就心安理得地拉我垫背,我要是不想被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就要尽快找到娶女人成家。算日子,我已经在暖香那儿耽搁了五天,再加上今天,就是六天。完了!完了!”
想到这一茬,梅仁急得团团,捧着手里的名单,心存侥幸道:“这也没几天了,我真能把女人哄上花轿?”
“当然不可能!我他娘的真是太混账了,连自己都坑!”
他恨恨地把名单揉成一团扔到身后,又拿出一张纸,边提笔写着,边嘀咕着:“趁天还没黑,赶紧来弄一份,这回绝对要务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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