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不再需要我了。”
突然,一阵夹裹着寒意的风呼啸而来,将树梢的梅花吹落,纷纷花瓣落入雪中,就像袁一的心,
正片片凋零。
他看着满地被风吹落的血红,忽然之间,他看到皑皑白雪中,有一条深深的车轮印痕。
其实,这是条再普通不过的痕迹,可在他看来,这更像是李令月他在生命里,最后,也是唯一能够捕捉到的痕迹。
所以,对他而言,这弥足珍贵。
他不由得抬起手,抚摸着那条凹凸的痕迹。
他那般柔情,那般眷念,好似抚摸不是寒冷彻骨的雪,而是带着体温的容颜。
这时,他挂着泪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像是满足,又好似带着无尽的悲伤。
他俯下身,像从前那样,柔情蜜意地亲吻她的额头,做着最后的道别。
当炙热唇碰上冰冷的雪,无情的现实,将自欺欺人的假象彻底击碎。
他只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蛋,不配享有道别的权利。
想到这儿,他满心的悲戚,顿时化作无端的愤怒,他紧紧握着拳的手,重重的捶打着面前的积雪。
正在此时,远方“哒哒”的马蹄声,来到了他身后。
只见,梅仁坐在马背上,握着缰绳,看着跪在雪地里的袁一,他皱着眉,神情满是心疼,他似乎已猜到所发生的事情。
他翻身下马,走到袁一身边,轻声问道:“袁哥,你这是怎么了?”
其实,像袁一这样已活成神话的人,本该伪装起此刻的脆弱不堪,掩盖这满身的狼狈至极。
可他没有,或许他已无力这样做,又或许他极度渴望安慰。
所以,泪流满面的他转过头,看着满脸惊恐的梅仁,摇头哽咽道:“这太难了!太难了!我做不到。做不到!”
梅仁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个怒可令万军胆寒,笑可解围城之困的男人,此时,竟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梅仁愣了许久,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莫名涌上心头,他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他屈膝陪袁一跪在雪中:“袁哥,究竟怎么了?你不是告诉我们,男儿流血不流泪吗?所以,这些年来,就算再难再苦,我也不曾流过泪。”
“从前,我就胆小,爱哭鼻子,之后,又因为一时意气从了军。你为了让我在残酷的战争生存下来,不仅告诉我要坚毅刚强,甚至不惜用棍棒将我打出一身本领。”
“当年,你把我打得三个月下不来床,当时我是有怨过,觉得你下手太狠。”
“可之后,我深切的感受到你是为我好,若不能把我打成才。以我本领难以在战场上保命,废了总比丢命强。正因为了解你的用心良苦,我再也不敢偷懒,再难我也咬牙挺住!”
“是你让一个别人嘴里的娘人,变成如今的梅将军。虽然,我从来没说过。可一直以来,你都是我仰望追随的大英雄。你这样,让我该怎么办?”
听到梅仁这番声泪俱下的述说,袁一羞愧地捂着额头,声音低沉道:“是啊!我这样教你们,可我却做不到。可或许,我从不曾告诉你,我活得好累。”
梅仁道:“累,可以跟我说啊!说出来,就没那么累了。”
袁一苦笑摇头:“能说出来的累,就不叫累了。”
这时,梅仁恨恨道:“我知道肯定是那对狗男女,他们恩爱躲在家里恩爱个够就好了!偏要跑到你面前来炫耀。”
“虽然,我不知道,当年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可我能肯定你绝对不是那个坏人。可你却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扮演坏人,只为护她周全。所有人都当她是受害者,可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袁一摇头否认他猜测:“不。是我害了她。”
梅仁道:“你都为她失魂落魄成这样,就别硬撑了!就算我知道,也不会说。她幸福得都可以拿来炫耀了,还会在乎真相吗?”
“换一个角度来看,你的目的也算到达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袁一吐了口气,挤出一丝微笑:“知道什么是家吗?”
“家?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袁一不去解开误解,他可能觉得这是对令月最好的保护。
而令月,也有她的立场,才会那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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