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问一出, 上官婉儿隐隐感觉到, 武后已经一语看透了她与李令月之间的交集。
在这一瞬间, 她深刻的感受到, 呆在武后身边就如同身在显微镜下,任何微乎其微的端倪,就能被武后迅速捕捉,并快速做出反应, 令其无所遁形。
可森林法则自来都是适者生存吗, 正因为她在这样如履薄冰的环境里待久了,自然也淬炼出了能与之抗衡的生存本能。
因而, 在这紧要关头, 她几乎没多想, 便镇静自若道:“奴婢之所以这么以为,是觉得对公主而言,分量代表zì yóu。恰好, 这普天之下zì yóu的主宰者, 无外乎是圣后。”
上官婉儿这番话, 委婉的道出了李令月作为皇家之女的悲哀, 若后半生不想沦为政治筹码, 全凭武后是否乐意舍弃政治利益, 将最终的决定权交于李令月手中。
听到这样的解释,武后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道:“她有袁一这张护身符,本宫又如何会剥夺她的zì yóu?”
上官婉儿透着些许感慨之意:“可惜, 公主并不知道。”
武后叹了口气:“撇开帝王家的这层身份,我们终究是血浓于水的母女,她有什么想法,大可以面对面的说出来,而不是用这种方式表达,还险些骗过本宫。”
“没有人敢这么对本宫,自然本宫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可没辙,谁叫这丫头是本宫怀胎十月所生,本宫对任何人都能狠下心,唯独对这丫头真舍不下心啊!”
说到这儿,武后眼里的威严变成了慈爱,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
笑:“话说回来,只要这丫头顾着耍鬼心眼,而不再胡思乱想,本宫也乐意陪她斗法,就不知她斤两如何?”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不免松了口气,自然也得说上些漂亮话:“圣后何其智慧通达,无论何人何事,只要到了圣后面前都无所遁形。何谈得上斗法,公主这无非是撒娇,想要引起圣后的注意,博得几分关爱罢了!”
她的说辞很合武后和心意,武后微笑着点点头,告诫道:“婉儿啊,有些话本宫不得不说,令月是本宫十月怀胎所生,可你不是。”
武后神情极为严厉的说着这番话,这不仅让上官婉儿惶恐万分,她连忙躬身道:“奴婢谨记圣后教诲!”
“是啊!就该好好记着。告退吧!”武后这般意味深长的说完,便向上官婉儿摆了摆手。
上官婉儿行了告退礼,转身而去。
上官婉儿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在心中不由思量,武后最痛恨的就算被人欺骗戏耍,这件事若换做任何人,敢欺骗武后的感情,那么下场肯定会相当凄惨。
可对李令月,武后非但没有痛恨,相反还对她能瞒过自己法眼的本领,感到一些得意。
或许按着李令月的说法,在武后心目中没有皇位角逐资格的她,才是武后十月怀胎所生的亲生骨肉。
至于那些同样十月怀胎所生的皇子,不过是受权利孕育而来的政治产物。
按理来说,李令月既然能准确吃透武后的性格,那么如何会走出一招臭棋,轻易就让自己露了马脚呢?
莫非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真是如此,那这只小梅花鹿可了不得。
其实,她从李令月手中接过佛经时,就已经感到了李令月的做法欠妥,可她故意不挑明,就是想让李令月栽个跟头。
因为,她深知经验来自于教训,这样才能让李令月记牢,若展开一场智谋较量,走得每一步都得必须是深思熟虑之后的万无一失,不然之前所付出的所有心血和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可从武后对件事的反应来看,对于李令月这些拙劣的雕虫小技,武后竟觉得有几分机灵可爱,并且乐意奉陪。
这就好像一个大人变作奶生奶气的模样,逗弄着小娃娃玩耍那般。而这番自贬智商的举动,并非讽刺,而是宠爱。
从另一个角度看,能够引起武后的互动,也算是达到了李令月地目的,而且是一种更为高明的达到。
纵观全局,她本想给初出茅庐的李令月尝尝教训的滋味,可未曾想李令月却反其道而行来个出乎意外的炫技。
这似乎让以师傅自居的她,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可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显而易见,李令月已经进了门,接下来的修行就要靠她自己了。
可能是见武后忙于登基大典,这大半个月,李令月没有再出手,她安静的呆在府里,闲暇时就绣绣花,看看书,俨然一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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