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掌柜的作坊突然被大批官兵包围,四周的路人都纷纷闪避,作坊里的伙计和工匠都吓得脸色煞白,蹲在地上抱着头。官兵们很快控制了所有的工匠和伙计,命他们蹲在一旁,逐个进行审讯,提取口供。柴掌柜的住宅就在作坊旁边,也被官兵包围控制了,柴掌柜和家人都被铁链锁了起来。
查访很快有了结果,在柴掌柜木炭作坊内堆积的木材中,果然发现了几株被剥掉了树皮的巨大的树干,同时在准备用来烧炭的已经劈开了的木材堆中,也找到了没有树皮的树干,经过随龙捕头一起来的礼部皇家园林工匠查看确认,这都是上百年的云松。一般山林中不可能见得到。确认是砍伐自皇陵。
柴掌柜知道事情真相之后,吓得魂飞魄散。虽然戴着重重木枷也全然不顾,咕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上差,小人冤枉,小人真的不知道这些木材砍伐自皇陵啊。购买木材都是小人手下采办所为,小人没有过问,并不知情啊,若是小人明知是皇陵木材,绝对不会购买,还会向衙门举报的呀。”
龙捕头冷笑说道:“盗伐皇陵林木,无论是否故意皆是死罪,焚烧皇陵木材,就算不知情,也是死罪。难逃王法。”
一听这话,柴掌柜顿时呆了,绝望地望向卓然。
卓然承继的小县尉的记忆中有宋刑统的知识,知道其中有这样的规定,于是黯然摇头道:“盗伐及损毁皇陵树木,无论是否故意,皆属死罪。”
柴掌柜顿时万念俱焚,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当下,龙捕头将柴掌柜一家人等都锁了,开始家宅。
柴掌柜得知实情,情急之下,脑袋里开始盘算如何打点关系。正好看见不远处卓然阴着脸跟龙捕头在一起,忽然想起一件事,赶紧跟旁边看押他的捕快说了几句。
那捕快点点头,带着他来到龙捕头和卓然面前。柴掌柜说道:“上差,小人半月前从卓县尉那儿订购了一副老花镜,货已经收到了,只是当时一时周转不过来,所以没有付钱。我的家财若被抄罚没官,如何偿还县尉大人这笔欠账啊?恳请上差能否让我先还了卓大人的欠账再罚没家财。”
龙捕头一听这话,忙赔笑对卓然道:“可有这件事?”
卓然点头:“的确如此,他还打了欠条的。”
郭帅见机赶紧说道:“欠条在老宅里,我马上回去拿。”
郭帅很快将欠条拿来给了龙捕头。
龙捕头看过之后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是拖欠县尉大人的钱,更不能够耽搁,所欠账目要先结清,剩下的钱才能查封抄没,这是规矩。”
又回头对柴掌柜说:“你把欠债先还卓大人吧。”
柴掌柜道:“帐房可支取的现银不多,能否用木炭抵债?”
卓然点头。
柴掌柜马上吩咐帐房拉了两大车的木炭给卓然家送去,这些木炭全部按成本价算的,比市场上的便宜许多。所以实际上的价值远超六十两银子。柴掌柜想的是,反正要被查抄,不如便宜卓然。
卓然毕竟家里过冬需要木炭,尽管很快就要开春了,但是严寒似乎并没有马上过去的意思,两车木炭加上自己先前挖的两筐煤炭,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应该差不多了。
在与卓然交接煤炭时,趁着离龙捕头他们比较远的空隙,柴掌柜对卓然哀求道:“卓老爷,我知道你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好官,我是真的冤枉,我根本不知道买来的这些木材中有皇陵的木材,要是知道的话谁又会去买呢?我实在是冤枉,可是没办法。你能不能帮我疏通疏通,让我减轻些罪责,保住我一家上下的性命?合家上下会感恩戴德一辈子的,若能留得性命,倾家荡产都要报答大人的恩德。”
卓然其实心头也很同情这位柴掌柜,在现代的刑法里头,不知者不为罪,他不知道购买的是赃物,不承担刑事责任,但是在古代不一样,特别是涉及到皇家的东西,处分极其严厉。他也爱莫能助,不过他不忍心让柴掌柜失去最后的希望,所以只是点了点头道:“我尽力吧。”
柴掌柜大喜过望,双膝一软又要下跪,被卓然一把拉住:“行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没必要动不动就下跪的,我也不一定能帮得上,我只能说尽力吧。”
柴掌柜哽咽着道:“多谢卓老爷,我家产被查封,无以为报,不过我有一处小宅院,却是别人不知道的。田井胡同水井对面的一处小宅院,院子里种有一棵桂花树,两层小楼。平素都是锁了门的,钥匙放在门楣上面。房契放在书房的书架最上面的一个书匣子里,这宅院便送给卓大人作为酬谢。”
卓然道:“不必了,无功不受禄,还没帮上忙,怎么能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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