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后悔过救他,只不过是嘴上说着麻烦,却不曾真的落下他不管。那阵子,她处境也艰难,可是后来回想起来,却是一段不错的回忆。
因为有人跟她耍嘴皮子,有人同她一起苦中作乐。
尽管只有短暂的相识,后来回了卫家,殷璄亲自登门问他的行踪;那个时候,卫卿只知道殷璄极度危险,可还是想保护他帮他隐瞒了,不愿他再有生命危险。
那时殷璄只是不屑于对付她一个女子罢了,倘若殷璄对女子也心狠手辣一些,兴许她会被严刑逼问,生死难料。
其实卫卿认蔡铮做义父的时候,怎会没考虑到他呢,只不过是她身不由己、别无选择罢了。
只是苏遇不曾了解过她,也不曾真的考虑过她。
陈年旧事本不应过于去细究,否则细细一想起来,那股涩然久久不去。
可能她是凉薄了一些,但她不是真的冷血无情。
阿应驱着马车走到半路的时候,殷璄来接她了。大抵是她久不回家,也没在缪家老宅,所以殷璄才循着踪迹找到这里来。
彼时卫卿下了马车,站在街边等着他。
她眯着眼,依稀见得长街那头,他骑着快马,往忽明忽暗的街灯下飞驰而过,身后的锦衣卫井然有序地跟上。
殷璄到了跟前,十分利落地翻身跨下马,看了看卫卿,道:“怎么不多叫几个人跟着?”
他能找到这里来,想必已经知道她刚送了一个醉鬼回去。可是他却什么都不问,只是担心她没多叫人跟着会有危险。
卫卿皱着眉,心口发着烫,那股涩然蔓延开,她却轻声笑了出来。
她挪着步子站在殷璄面前,没再像往常一样于人前和他保持着亲疏得当的距离,而是伸手就抱住了他。
所幸,有他。
因为遇到了他,她的人生里,有丝丝缠绵的甜。
苏遇在书房里枯坐了半宿,窗户外的夜色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变得稀薄。黎明将窗户上的白纱镀得微微亮。
房外的瓦檐和地上,铺了一层湿润的寒露,草丛里的叶尖上,凝结着细粒细粒的晶莹水珠。
随着天色渐亮,仿佛也驱散了苏遇身上的倾颓之色。
天亮以后,他还是意气风发的首辅,而不是情场失意的少年。
苏遇回房更了衣,消退了满身酒气。天边有霞光绽开时,微微淬亮了他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
他略略眯着眼,眼眸里有外界的色彩与光亮,却少了温度与神采。
苏遇整了整朝服,这一去上朝,别人也丝毫想象不出他昨夜是怎样的颓废。只是见他精神差些,寇学士见了便询问道:“首辅昨夜没休息好?”
苏遇笑了笑,淡淡回道:“昨夜处理公文太晚。”
寇学士道:“首辅还是应当注意身体啊,切莫操劳过度。”
“谢寇大人关心,本辅很好。”
即使卫卿跟苏遇把话说清楚了,但大家都是在皇城里面办事,以后也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见了面,还是会打招呼。只是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苏遇也不会在她面前若无其事地说玩笑话。
卫卿说过的话,说到做到。
即便后来再看见苏遇进酒肆,他小酌几杯也好,喝得酩酊大醉也好,卫卿便再没有插手管过。
苏遇的随从见了不忍心,劝道:“卫xiao jie这般绝情,大人何必再为了她为难自己,不值得。”
不值得?别人有什么资格说她不值得?
明明是他做得不够好。在这份感情里,真正掺杂了算计的人,是他,而不是殷璄。
卫卿一眼能看穿,她只是不说穿。这么久以来,或许她有等过,或许她一开始也有期待过。
苏遇隐约记得,她搬来京城,他去卫家里看她,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后她转过身来,唇边对他的笑意温暖而明媚。
只是,好像,那抹对他的笑意,渐渐地被他弄丢了。
随从把快马送来的密信呈给苏遇,道:“江南那边来信了。”
苏遇随手接过来,纤长的手指拨开上面的蜡封,一边展开信纸一边悠悠地说着:“大都督确实安逸太久了。”
提起殷璄时,他的眼神里有一抹冷肃之色。
今年盛夏的时候,殷璄往凉州去了一趟,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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