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净从没见过这种荆棘花,但这诡异的植物的根正如她所料,很长,很长,长到不仅扎根扎穿透了棺盖,还扎进了先人的骨骸里,继续张牙舞爪地放肆着。
带刺的根须如藤蔓般爬满了森然白骨,从头骨上空荡荡的左眼窝里穿过去,又从空荡荡的右眼窝里穿过来…层层缠绕,根根刺骨。
棺木里的先人骨骸静静地躺在那里,它没有说话它当然不会说话,可是缠得紧紧的每一条荆棘的根与尖锐的刺,又无处不在控诉着每一根骨头的痛楚与动弹不得的无奈。
村长一直跪伏在地上,隐约能听到几声呜咽。而在他跪下去之后,村长一家的家眷也齐齐朝棺木跪了下去。
儿孙不孝!
在他们的身后,那些能视物的村民无不惊恐失色,而失明的村民们则依然懵懂不知。
不知是谁先如梦初醒般大喊了一声,又不知是谁先拾起了村长家的锄头,三步并作两步地朝自家祖坟奔过去…
抢不到锄头的,也迅速疾奔回家,把家中的铁锹铁铲锄头所有农作工具统统带上,要在最短时间里把太叔公的太叔婆的太爷爷的太奶奶的爷爷的奶奶的坟都检查一遍,看有没有被那该死的荆棘根穿透。
不多时,整座布满坟墓的后山不时响起村民的痛哭与忏悔,还有抱着自家未足岁的失明孩子一起叩头叩晕过去的妇人,顿时又忙上添乱,乱作一团…
斩草除根,斩草除根,他们斩断了草,却从没想过要除根!所以才会任由这些荆棘花根将魔爪伸进地底!
池净站在不远处的榕树下,负手背对着后山,不去看身后那些陆续被搬出棺木,曝光在青天白日下的众多骨骸。
村长本就苍老的面容又添了沧桑,他从祖坟前起身后,交由儿孙们将先人骨骸清理,而他则不发一言,直直来到池净身后又是一跪。
池净没有回头。静默了片刻,道:“村长,这种情况,其实可以避免的。”
人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东离人鲜少迁坟,通常都是下葬了便是下葬了,不会再轻易移动,以免打扰先人安息。
而后世里,因为种种特殊原因,出现了专设的开棺人与拾骨匠。
人死去后,先会随便找块地方下葬,尸体在密封的棺木中慢慢腐烂,腐烂过程中生出大量尸虫,而这些尸虫又以啃食尸体腐肉为生。
起码三年,蛆虫才会将腐肉啃**光,继而互相残杀,最后尸虫死去剩下尸壳。他们的后人会依据当地风俗,在先人逝去三到五年左右方才隆重地请来拾骨匠,将骨头一根根擦干净后放置到“金斗”中。
因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中,庚金又代表着骨头,是以拾骨又称为“拾金”,斗是容器,装骨的瓮自然也就称为“金斗”了。
“金斗”虽比不上棺材宽敞,但却不容易被虫蚁鼠侵入,一定程度上确保了先人骸骨的安宁。
而拾骨后便要迁骨,迁骨时寻的坟穴才是最重要,最关乎子孙后代兴衰的。
在这个迁骨的过程里,更能及时发现祖坟的异常,就不需要等到先人托梦,才知道先人的灵魂日日夜夜受尽了多少煎熬…
村长听罢,牢记于心,叩谢道:“多谢池姑娘指点。”
小秦在他赶来后山之前与她攀谈过几句,告知自己这姑娘姓池。
“村长,你起来吧。”池净不敢用力呼吸,怕吸进太多那些带着腐朽气味的空气。“此事已了,我路过此地也算与你们有缘,命中注定吧,不必多谢。小女子告辞了。”
说罢转身要走。
“姑娘且留步。”他让人无礼地把这姑娘拦住,逼着她留下来,而她也确实成功地解决他们村里最大的隐患,还施恩不望报毫不犹豫地就要离去。
他甚至连茶水都没给她倒上半杯。村长越想越愧疚难当,不知不觉已羞红了一张老脸。
“村长还有何事?”池净微顿了顿脚尖,脸色有些无奈地问道。
“姑娘,请再随我去一处地方,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村长道,心里一个想法渐渐坚定。
“这…好吧。”若不是同情这半个村都是瞎子,她早就不声不响地掉头就走了。
谁让现代里公车上那么多年都强调着那句“给老弱病残以及孕妇让座”呢…
池净没有想到村长会把自己一个外人带进他们村里最重要的祠堂。
“这是…”池净迟疑地问道,没有伸手把东西接过来。
“池姑娘,请你不要问,你只需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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