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来,张昌宗并没有因为昨日才班师回朝,今天便偷懒,依旧早早的起来,练字读书,练武健身,一头大汗的打完拳,接过华为递过来的布巾擦擦汗,今天他要进宫去看婉儿师父。洗澡换了衣裳,陪着郑太太和老娘韦氏一起用了早饭,张昌宗这才进宫去。
“师父!”
上官婉儿在书房等着他,跟明香打了个招呼,张昌宗径直去书房找人,进去就看见他师父一个人坐着,屈起一条腿斜靠在罗汉榻上,斜靠着,一手抓着一本书,一手拄着膝盖,却没看书,而是眼眸直直地看着某处,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张昌宗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扭头微笑着看着他走近,看他要行礼,淡然道:“不用了你我师徒之间,还需这些虚礼?”
“哎!”
张昌宗从善如流,立即跳过去,看上官婉儿端正坐姿,自己搬了个坐榻坐到她下首。上官婉儿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待他坐下了,抬抬下巴:“给为师煮锅茶汤。”
“喏。”
张昌宗就着阿桃搬来的炉子,开始煮茶汤,阿桃、阿梨彼此看了一眼,齐齐在他面前跪下。
张昌宗一边注意着锅里的水,一边挑眉看两人一眼,然后就不管了,就那么让她们跪着,也不说起。倒是上官婉儿顿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了?”
也没说知道什么,因为他们彼此都清楚。
张昌宗点点头,道:“途中收到过秀儿妹妹的信,大略说了一下,然后,昨晚上详细问了经过。”
上官婉儿幽幽一叹,道:“此事不怪阿桃与阿梨,她二人入宫也没多久,如何晓得宫中的情形?便是明香这等宫中老人也着了道。何况,若无我的同意,阿桃又怎会离开我的身边。”
上官婉儿看着似乎还算平静 。张昌宗不说话,只默默盯着师父看,看得上官婉儿都恼了:“老盯着人看什么?傻了吗?”
张昌宗摇摇头,专注地看着她,认真地问:“师父,我可以抱抱你吗?”
上官婉儿一愣,旋即失笑:“果然傻了,问这个做甚?”
也没拒绝,也没答应。张昌宗却不想管了,起身两步过去,也不管上官婉儿怎么想,噗通一声跪下,身子挺直,手臂一伸,抱住:“从接到秀儿的信,我就想这么做。师父,不要怕,弟子回来了!”
上官婉儿一怔,脸上习惯性的露出笑容,伸手推他:“怕?为师怎么可能会怕?在这宫里,什么没见过,不过是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张昌宗顺着婉儿师父的推拒放开手,眼睛盯着她,神情认真:“不是小事!”
上官婉儿嗤笑:“怎么就不是小事?这种事为师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只不过,这次凶险了些,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这种事情,对一个女子来说,怎么可能习惯呢?又怎么会习惯!婉儿师父过的是什么日子!
张昌宗心若刀割,身子直挺挺地跪着,头颅却垂了下来,双拳紧握,咬着牙,不发一语。上官婉儿幽幽一叹,伸手去拉蠢徒弟的手,想掰开他手指,却发现掰不开,气恼的拍他拳头一下,嗔道:“松手,抬头!”
拳头没松开,头却猛地抬起来,眼眶红着,却没说话。上官婉儿怔了一下,再戏谑不下去:“六郎……”
张昌宗低头:“师父,对不起,弟子回来晚了!”
“你……你……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回来!”
终再克制不住,眼泪流了出来,手胡乱打了张昌宗两下,嚎啕大哭。张昌宗就那么默默地跪着,看着他的婉儿师父伏在小几上,哭得不能自己。
“修仪!”
阿桃哽咽一声,伏在地上,也跟着哭出来。阿梨低头咬牙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无论如何也忘了那日回宫后,修仪身上的青紫,有些畜生,即便死了也不解恨。
修仪从未掉过一滴眼泪,起居坐卧如常,可看着并非未曾受影响的样子。六郎,这该如何是好?
张昌宗进来的时候,悄悄找明香打听婉儿师父的反应的时候,明香满面忧心的说了一句。好在,现在终于哭出来了。
张昌宗悄悄松了口气,就这么默默地跪着,陪着,等着,等婉儿师父哭够了再说。只是,似乎是在徒弟面前嚎啕大哭感觉丢人,等婉儿师父哭得只剩抽噎,眼泪都停了的时候,张昌宗递上手帕之后,就被婉儿师父赶了出来,居然不见他了。
张昌宗无奈地看看紧闭的房门,只得出来,明香进去服侍了,阿桃、阿梨也被赶出来了。张昌宗朝阿桃招手:“那天的事情,你俩儿给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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