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扯八道什么!”我听着老油的话,脊背就一阵阵的冒寒气。
“都这时候了,我敢……敢胡说吗……”老油的双腿和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我听的真真的……棺材里那女人要找你……”
我的睡意一下子消散无形,直接从地铺上蹦了起来。这口棺材是带着邪气,可一船人都知道,棺材里的女人是死人,一个死人,她还能叫老油给我带话!?
“六斤……你去吧……”老油伸手扯扯我的胳膊:“她正……正等着你的……”
我咬了咬牙,人家既然找到我头上来了,那就肯定跑不掉,船总共这么大,我总不能这时候跳船逃走。
我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慢慢走到那口破棺材旁边的,底舱的风灯昏昏沉沉,那具绝色女尸还是平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
这一刻,我说不清楚自己大梦初醒还迷糊着,又或是风灯太昏了,我的脑袋嗡的轰响了一下,眼前恍恍惚惚,一阵阵的发黑。
眼神虽然恍惚了,略微还瞧的见东西。在我使劲睁眼晃头的时候,破棺材里的女人,好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人身上最有神的就是眼睛了,棺材里的女尸闭着眼睛的时候,怎么瞧都是个死人,可此时此刻她一睁眼,整个人唰的一下子好像就活了过来。我没经过这种事,头皮都要炸裂了,转身想跑,可两条腿使不出一点劲儿。
“陈六斤……”
迷迷蒙蒙之间,一道女人的声音从棺材里飘出来,直直钻入我的耳朵。这声音虽然飘渺之极,但一钻进耳朵,就听的清清楚楚。这绝对是年轻女人的声音,脆生生的,悦耳中又带着说不出的阴森之气。
我站着不能动,脑袋却还清爽。一听见这女人喊我的名字,我的诧异就溢于言表,惊恐莫名。
我自小没了爹娘,孤苦伶仃逃荒要饭,走过很多地方。但是我从不跟人说我姓什么,遇见谁问我,我就只说我叫六斤。这世上除了我死去的爹娘,再没有人知道我姓陈。
可这棺材里的女人,一口就喊出了我的全名,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是什么人!?
“陈六斤……咱们的帐……还没有算完呢……”
在我诧异的时候,棺材里又飘飘袅袅的飘来一句话,声音断断续续,可在我听来,却好像头顶响起了炸雷。我一下子急了,使劲一挺腰,噔噔的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屁股被摔的生疼,可这一摔,似乎把我给彻底摔醒了。视线变的清晰,风灯之下,棺材里的女尸眼睛紧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赶紧朝回走,直到走出底舱,心还在一个劲儿的猛跳。等我稳住心,再回味刚才的事情,自己也迷糊了。因为我实在分不清楚那女尸真的和我说了话,还是我的错乱之觉。
我再没有半分睡意,老油也吓的够呛,两个人蹲到底舱的舱门外,一直蹲到天亮。天一亮,开山就到底舱这边,问我昨夜是否平安。
“平安……”我不想把老油的事情说出来,更不想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匆忙一想,含含糊糊的撒了谎。
但是我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的这句谎话,会引出多大的祸。
“伯伯,这棺材里的女人是什么来路?她是怎么死的?死了有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这女人是在这口棺材里长大的。”开山慢慢从棺材里头捏出两小团烂糟糟的破布,抖落开了,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两团破布,其实是一套小孩儿衣服。
开山说,这个女rén dà概一两岁的时候就死掉了,葬在这口棺材里,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人死了,身子还在不断的长大,入葬时候身穿的衣服绷不住,最后都离身脱落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棺材被拖上船的时候,这女人是光着身子的。
“这女人死了还能长大,还能拖着咱们的大船,她……她是不是很了不得……”
“不用担心。”开山把烂糟糟的小衣服放回棺材,说道:“她拖着咱们,就是托付咱们替她办事,只要按她的托付办了,别得罪她,什么都好说。”
开山转了转,离开底舱。他说没事,可我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觉得哪儿很别扭。
到了晚上,老油是真老实了,把地铺搬到我的床铺旁边,二话不说蒙头就睡。我的心不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熬到二更天,实在是困的受不住,才勉强睡了过去。
“六斤……六斤……”
我睡的不是很沉,朦胧中又听见老油在喊我。老丫屁事太多,我也真拿他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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