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遍。
胡铁越听越怒,把酒瓶重重扣在地上,大骂道:“这小崽子,他人在哪里?老子踹断他的腿。”盛怒之下霍地立起,向李云喝道:“大妹子,人押在哪里?现在就带我去,老子扒了他的皮。”
李云迟疑了一下,望向石铮,见他点了点头,便朝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轿车打出手势。稍后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军装但没戴军帽的年轻人从车中钻了出来,低垂着头,踉踉跄跄地向这边走来,正是胡英华。
胡铁口中虽说得凶狠,但毕竟父子连心,又是别离多年,一看到儿子的身影,满腔火气刹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番回国,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亲眼看看儿子。早在上飞机前,他就无数次想象着父子重聚的场面,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此子早已闯下了弥天大祸,犯了不赦之罪。他猛地惊醒,终于明白了石铮此番突然召他的真正用意,那是为了让他父子再见最后一面,当下虎躯剧震,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
胡英华来到近前,一双大眼睛瞪得雪亮,怔怔瞧了他半响,忽地醒悟过来,大叫道:“爹,真的是你,您还活着,啊!您真的还活着。”
胡铁被这声久违的“爹”叫得又酸又疼,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止不住老泪纵横,顿时情难自禁,捧起他的脸,颤声道:“娃啊,让爹好好瞧瞧,嘿,可真是长得老高了,比爹都高了。”
看到这一幕真情流露的场景,在场者无不动容,李云背过脸去,悄悄擦拭着泪珠,石铮仰起头去,亦不忍目睹。
胡英华悲呼道:“儿子不肖,犯了国法,能再见爹爹一面,我死也瞑目了。”胡铁登时痛入骨骼,父子俩抱头痛哭。
“你这个小崽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要钱使,你石叔、云姨,还有你陆伯伯,他们哪一个不给你,你怎么偏去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
“儿子被猪油蒙了心,罪有应得,只求爹爹保重身子,不要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伤了身子。”
“娃啊,你这是犯了天条,谁都救不了你。”胡铁忽然收住眼泪,从地上抓起一瓶酒,塞进儿子手中,声音也变得出奇地平静慈祥:“来,咱爷俩也喝上一盅。”
胡英华颤抖着接过,心中涌起似曾相似的感觉,猛然记起,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在石铮家中,父亲也是这样的表情和语气,往他手中塞进一杯酒,待他喝下后,父子俩便天涯相隔了。
往事历历在目,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晚上,和那一满杯烈酒,那是他平生第一次喝酒,一杯下肚,直被呛得直不起腰来,醉倒在父亲宽厚的肩上。他从此便恨上了酒,十几年来滴酒不沾。
而今夜的这瓶酒喝完,则算他父子今生缘尽了。胡英华捏着酒瓶,忽然笑了起来,挺起胸膛灌下一口,把酒瓶扔给胡铁:“爹,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儿子陪您喝。”
胡铁一声长啸,隐含着无尽悲凉,酒入断肠,又化作了英雄泪。
李云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前从胡铁手中一把夺过酒瓶,远远扔了出去,冲着石铮冷冷道:“石大帅,我知道您老人家行的是军法,英华是我从小带大的,他就是我的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您老看着办吧。”
石铮安静地注视着她,淡淡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英华了。”
这话犹如一记霹雳,三人同时楞住了,李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嗫嚅道:“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石铮并没有回答她,将目光转向胡铁,平静地道:“大哥,今次请你来,就是为让你父子团聚,你我肝胆相照,也不需讲那些迎来送往的俗套,这就别过了吧,带英华走吧。”
胡铁怔怔望了他半响,只道出声:“兄弟-”,喉头就哽住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胡英华羞愧交加,膝行上前,连连在地上叩着响头:“石叔,我求你,求你了,一枪崩了我吧,您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您要是放了我,今后您还怎么,怎么-”
石铮冷然道:“你也知道我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你什么时候见我说的话改过,这就去吧,望你好自为之。”
飞机再次升上夜空,缓缓消失在天的尽头。石铮呆立良久,转身对李云道:“我们也该走了。”
李云却没有移动步子,玉颊上飞起两片红云,不知她正在想着什么,一双妙目似喜似怨地看着他道:“石大帅,你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相与了。”
石铮颓然苦笑,轻叹道:“石某一生不负于人,唯有这一次,有愧于心呐。”
听到这话,李云顿感一阵酸楚,没来由地被他勾起了心事,惨然笑道:“你说你一生不负于人,那好,我问你,我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又何曾正眼看过我一眼,在你心中,永远只有那个人。你石大元帅又何曾对得起起我这个小女子呢?”
石铮如遭雷击,一下子呆住了。想到这么多年来,李云无怨无悔地跟他南征北战,直到一个花样少女变成了中年女人,若不是因为有她相伴,自己的生活才有了些色彩,而自己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了,从来不曾认认真真为她考虑过。虽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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