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朝阳下,太子府内的那一方形状不规则的池塘上,穿一身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肩披一条颜色纯白的披风,发髻间只簪了几朵素淡净雅的珠花的冷晴和穿一身素服,发髻间只簪了一朵白色绢花的梁笙兰二人并肩站在池塘上的石桥上。
在这片静谧的天地中,梁笙兰缓缓低垂了眉眼,看向石桥外的池塘水面,似笑非笑地说着:“世人皆说父皇对母后如何如何情深义重,说母后活着的时候,父皇对母后是如何恩宠有加;说母后辞世的时候,父皇又是如何悲恸欲绝,恨不能生死相随……”
面对梁笙兰的所说所言,与梁笙兰并肩站在石桥上的冷晴始终沉默地垂眼听着,从始至终都没有插上一言一语,没有对梁笙兰的话做半字评论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母后生时,他们说父皇恩宠母后,给了母后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恩宠。说母后要星星父皇绝不给月亮;还说幸得母后是位贤良的皇后,而不是祸国的妖姬,否则父皇只怕就要做这大梁的首位昏君了……”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等到母后死时,他们依旧说父皇对母后如何情深义重,不但给了母后‘圣武贤皇后’的谥号,还说父皇为了悼念母后,举国禁舞乐、酒宴、红喜事三月,并用代以国丧的蓝笔批改奏折半年有余……”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说实话,对于这种种言论,本宫真的很茫然啊……”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也不知这世人是不是都是瞎的,为什么明罢着的事实……他们却总是可以视而不见呢?母后生时如是,母后死时亦如是。似乎所有人都看不见那个残酷的摆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实,又或者说,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意看见所谓的事实。”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在本宫眼中,是大梁国上上下下,万众一心地为父皇和母后编织了一张名为‘帝后情深、妇唱夫随’的罗网,将世人全部网进了这张巨网中,让世人只能看见这张巨网中网着的‘事实’。”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虽世人都说父皇如何心系母后,如何恩宠母后,如何对母后有求必应……可本宫看见的,却偏偏是世人所看不见、所不愿意看见的。”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当世人都说父皇如何宠爱母后、对母后如何情深义重的时候,本宫却只看见……父皇将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迎接入府,收入房中。”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自本宫记事以来,本宫就日日活在父皇将各种女人迎接入府的阴影之中。无人知道,父皇迎接那些女人入府的行为看在本宫眼中,就像一个永无尽头的可怕梦魇,无限循环、永无止境……”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父皇将那些女人迎入府中后,那些女人有的一入府就得了份位,有些没份位的,在和父皇耳鬓厮磨之后也一一得了份位……”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那时本宫年少冲动,有时候真想不顾一切地拉下脸去问一问父皇,当他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的时候,可曾想到过独守庆华宫的母后??可曾想到过,他对母后许下的那些山盟海誓……”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后来,父皇因母后的一句话,将母后从庆华宫迁到了思源殿,也就是如今的忆舒殿……而父皇的这一举动,又为他自己博得了一个情深义重、帝后情深的美名。可是……”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可是……谁又知道,对于母后而言,在思源殿和在庆华宫……又有何区别?母后她……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独守空房罢了……”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母后活着的时候,父皇看不见母后的孤独,等到母后去了、人死灯灭了,和父皇天人永隔了,父皇才又念起了母后的好,甚至还不顾朝堂的非议,将寝殿搬去了思源殿,还将殿名改为‘忆舒殿’……”
冷晴听见梁笙兰问:“呵呵……然后呢?”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然后……世人又是好一番夸赞父皇如何如何情深义重……冷昭仪可知,每每听见这种声音时,本宫有多想不顾一切地冷笑?”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思源殿是母后的最后一方净土,可是,父皇却用它,为他自己去博美名、去博世人的敬仰、爱戴。”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冷昭仪可知那时候本宫有多心寒?有多想……不顾一切地冲进思源殿,将父皇赶出思源殿!然后一把火烧了思源殿,让它永远停留在母后还在世的时候,永远干干净净地……”
冷晴听见梁笙兰问:“冷昭仪可知父皇这一生一共收纳了多少女人?”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除了母后,父皇这一生,一共还收纳了四十九个女人。对了,若是算上冷昭仪你,正好凑满五十人整。”
冷晴听见梁笙兰问:“冷昭仪又可知,父皇这一生收纳的那些女人里,如今还安稳健康地在六宫里活着的,又有几人?”
冷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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