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下传出来:“都过去了,圣女,最痛苦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您是幽冥宫内地位最尊崇的圣女,没有人会再那样对待您了,没有了,即便是宫主也不能……”
因为喉间的哽咽越发明显,牡丹终究还是没能将话说完。她怕她说到最后,会再也忍不住地哭出来。
这方,站在牡丹对面的寒星闻言,像是忽然回过神一般地看向了牡丹。
勾了勾唇,寒星朝牡丹露出了一个习惯性的温柔浅笑。
“不,牡丹,你不懂的。”朝牡丹缓缓摇了摇头,寒星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牡丹,唇畔带笑地如是轻声说着:“因为你从未经历过我的过去。你遇上我的时候,我已经是幽冥宫内地位最尊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了,所以牡丹你永远体会不了那时候的我究竟痛苦到了什么地步。那真的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啊!”
的确,因为相遇的时间差,牡丹并没有经历过寒星的过去,但牡丹听得出来,寒星曾经的经历,是一种恐怖到极致,甚至让人不敢去探究的经历。
可是此时此刻,那种恐怖到极致的经历过往从寒星口中说出来,却显得是那么地可有可无、云淡风轻。
云淡风轻得,仿佛那噩梦般的过去并非寒星她自己的经历,而是与她无关之人的经历过往,寒星不过是从中当了一个转述者而已。
这方,寒星的话音顿了顿,再开口时,寒星的声音又显得有些飘渺起来:“即便如今再也无人能那样对待我,但当年那一场仿佛看不见尽头的噩梦,却永远挥之不去,坚如磐石一般扎根在了我的脑海中、内心里,甚至是梦境里,永远都摆脱不了。”
“圣女……”看着面色平静得简直过分的寒星,牡丹不由自主地如是轻唤了一声。
然而,真的唤出声后,牡丹却又不知道她此时还能说些什么。
的确,正如寒星所言,她不懂,因为她从未经历过寒星的过去。既然她不懂,她又能与寒星说什么呢?她又有何立场去安慰寒星呢??
于是,在唤出声后,牡丹又沉默了。
其实牡丹约莫是知道的,牡丹知道她所经历过的所有的痛苦全部加起来,怕是都远远及不上寒星所经历过的那些痛苦的十分之一!
牡丹犹清楚地记得,她截止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难熬、最痛苦的时候,也不过是被幽冥宫宫主用泡了浓盐水还有辣椒水的鞭子抽得浑身皮开肉绽,抽得只剩半条命罢了。
也不知道那幽冥宫宫主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因为那幽冥宫宫主无论怎么处置幽冥宫内的宫人,均从不伤人脸皮。
所以,当年的牡丹,就像当年初到幽冥宫的寒星一样,除了那一张脸之外,牡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每一处皮肉几乎都被泡了浓盐水还有辣椒水的鞭子抽得皮肉外翻,抽得鲜血淋漓……
那种痛,直到现在牡丹都记忆尤深。
那时候,牡丹浑身上下每一处的伤口不仅仅是被鞭子抽过之后的痛,鞭子抽完之后,那些沾在鞭子上的浓盐水和辣椒水就会残留在鞭伤里,继续折磨牡丹……
虽然当年那一顿鞭刑几乎要了牡丹的命,可是牡丹是知道的,皮肉伤痛即便再严重,又怎可能及得上心与灵魂上的伤痛?
皮肉伤痛尚且可以敷一敷对症的药,慢慢地也就愈合了,可是心上的伤痛、灵魂上的伤痛,要如何治愈??
这厢,寒星看了一眼沉默不语,似在思索着什么的牡丹,寒星也不介意作为下属的牡丹竟然在她面前走神,只是轻轻笑了笑,道了一句:“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言罢,寒星率先迈步,绕过牡丹,朝着她来时的方向走去。
牡丹见状,亦沉默地跟上。
郁郁葱葱的树林间,一边往回走,寒星一边似闲聊一般,语带笑意地与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的牡丹说着:“牡丹,你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么想要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吗?几乎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自己死去,轻松快活地死去。
可是牡丹,我最终却没有如愿地死去,你可知是为什么?因为我害怕啊,那时候的我,才六七岁的年纪,胆子很小很小的。我害怕我若是就那么死在一堆毒蛇毒虫之间,最后会连具完整的尸身都留不下。
牡丹,你知道吗?那时候的我真的非常非常恨她,恨幽冥宫里所有的人,包括幽冥宫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统统都恨透了。但是啊,我却在这股恨意的支撑下,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并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时今日……”
走在前面的寒星如闲聊一般地絮絮叨叨地说着,跟在寒星身后的牡丹就沉默地听着。
而寒星说的那些,牡丹其实约莫都是知道的,她只是从未与寒星提及而已。
<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