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天空上依然繁星点点,遥远的天际那抹清冷惨淡的上弦月亦始终斜斜地挂着,只是这漆黑的充满寒意的夜,越发显得黑沉了。
此时已过亥正,但是惟德宫清心殿的左侧殿中,那一盏盏明亮的烛火依然没有熄灭的迹象。
灯火通明的左侧殿内殿中,但见铺着羊毛毯的金丝楠木长榻上,以长榻中间摆着的那张金丝楠木的矮脚桌为分界线,坐在长榻左边,三千青丝一丝不苟地悉数以碧玉冠和横插在玉冠上的碧玉簪束于发顶,穿一身月白色上绣斑斑墨竹的锦缎长袍的的炎子明视线微垂,双眉微蹙,一副似在沉思的模样。
而坐在长榻右边,三千青丝仅用一条紫色发带束在脑后,难得地穿上了那一件黑、灰、白三色的水墨画齐胸襦裙,又在齐胸襦裙外罩了一件厚实的紫色厚氅的冷晴到是面色十分坦然,但冷晴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中,却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虑。
隔着长榻中央摆着的那张金丝楠木矮脚桌,看着坐在长榻左侧,因她的一番话而突然沉默下来,双眉蹙起仿若在沉思的炎子明,冷晴的内心在无声地叹息着:
果然是因为从今年开始,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得过于频繁,以至炎子明的内心已逐渐被他体内的赤魅毒侵蚀了吗?
其实,从今天晚膳过后,在外躲藏了一天的王泉被牧文抓回来,炎子明又大动肝火地收拾王泉开始,冷晴就一直觉得炎子明有些怪怪的。
按照与炎子明初识时炎子明的言行,以及这段时间与炎子明的接触来看,冷晴深觉炎子明应当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凡事都可泰然处之的男人。
王泉昨夜逃离洞房这件事,的确是错误的,这没有什么可狡辩的。无论王泉昨夜究竟因何才做出了逃离洞房的事情,都不能否认王泉的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可大可小,端看炎子明怎么看待罢了。
但无论怎么说,若按照炎子明以往的处事态度,以及平常炎子明对王泉的态度来说,炎子明此次都不应该对王泉如此大发雷霆才是。
毕竟王泉虽有错,但真正让“煦太子’洞房花烛之夜却逃离洞房,将远嫁而来的燕国公主独自一人丢弃于洞房内”这件事闹大的人,却是炎子明的父皇炎武蓝。
炎子明即便要气,也应该气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唯恐他过的舒心的父皇才是!
只是,冷晴虽有这种猜想,却一直不敢肯定。毕竟冷晴与炎子明接触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多月,一个多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冷晴完全看透炎子明。
直到炎子明刚才突然露出那一抹冷笑的时候,冷晴才敢确定,在经历过这次的毒发之后,炎子明的心境,的确发生了变化——
从冷晴与炎子明相识至今,在冷晴的记忆中,炎子明总是笑着的:开怀大笑、呵呵傻笑、狡黠的笑……在炎子明那张美得祸国殃民的脸上,冷晴见过各种各样的笑容。
但是今天,却是冷晴第一次看见炎子明露出如此让她心寒的笑容。
因为冷晴那一番话,炎子明与冷晴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这点变化,却不足以影响到殿中的另外两人——王泉和牧文。
就见金丝楠木长榻左侧,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身穿棕色皮甲,墨发高束,左手始终提着他那柄几乎从不离身的三尺青峰的牧文从始至终都安静无声、面无表情地站着,对于在他面前上演的一切,牧文悉数置若罔闻。
而跪在金丝楠木长榻前方五步远的地方,正对着炎子明的那块黑黝黝的地上,同样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身穿棕色皮甲,墨发高束的王泉头微微垂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他身前那黑黝黝的地面。
许是因为王泉将背脊挺得笔直的缘故,故而即便王泉是跪在地上的,也给人一种精神抖擞的感觉。
从外表上看,王泉此时的确是听从之前炎子明的呵斥,乖乖地跪在那里,但是!这只是王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其实王泉的内心早就已经在翻江倒海了——
王泉虽一直安静地跪在那里,不曾抬眸去看炎子明,但是凭借着他那身强大的内息,王泉亦能清楚地感知到炎子明此时的状态。
默默地感受着炎子明的沉默不语,王泉面上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那副“小的知错了”的模样,但王泉的内心却已经十分坏心思地在想着:哈哈哈!这世间可以掣肘他家爷的人终于出现了!冷姑娘干得漂亮啊!三两句话就将他家爷说得哑口无言了!看到他家爷吃瘪的感觉……真是爽翻了啊!!啊啊啊!不行了!忍不住要笑出来了啊……忍住!忍住啊!!
那厢的王泉满心坏心思地臆想着炎子明以后会如何如何被冷晴整治,而这厢的炎子明在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再次凝眸看向了冷晴。
薄唇微启,炎子明用他那富有磁性且带着慵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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