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羽回转头望着她,只觉得她脸上的表情比死灰还要难看,他心里头预感到了什么。他想要去看那个小吊牌的解释,但是人还没有走过去,徐南方就已经指着棺床后方的石壁说了起来。
她的声音就像是来自石壁之外,仿佛穿透了十几厘米后的石墙,穿过了三四百年的时空:“这里原本还有一副棺材的,而躺在那副棺材里头的人——就是我!”
她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让叶飞羽背后的冷汗涔涔地冒了出来,这就像是在听一个鬼故事一样。但他的脸上还是波澜不惊,他看着徐南方,两只眼睛里只流露出一种感情,那就是:你到底是谁?
徐南方幽幽地看着甬道的尽头,前尘往事渐渐涌上心头,或许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只能找到理解她,相信她故事的叶飞羽来进行倾诉,即使把他当作一株没有感情的植物。
“原来,就在这里,有个女人陪伴着她年老的丈夫巡视他陵寝时,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陪伴她的丈夫终老,等入了土,也要长伴左右。当时她的丈夫就许诺说一定要让这个女人死后也要葬在这里。”徐南方的脸苍白如雪,好像是新死的人儿似的,“我,就是那个女人!”她说到这的时候,两只眼睛望向叶飞羽,里头的寒光足以冻坏一个人的心。
“你,你是万历皇帝的?”即便已经猜到徐南方是皇宫里的人,但当这女人亲口承认的时候,叶飞羽还是有些不大习惯。其实他也想过徐南方的真实身份,但一是想到徐南方这个名字是化名,二来这名字在典籍上也没查到。再加上不知道徐南方地确切年代,压根就无从查起,所以叶飞羽也只是保留着对这个女人来历的种种揣测。但没想到今天,却是在这里。彻底地揭开了这女人的身份。
徐南方摇摇头,“不,我不是。我只是他地妃子。入宫十年,从最卑微的宫女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但是最后我还是一个妃子,虽得圣宠,却无权势,所以,也没有资格进入皇帝地陵寝,与皇上合葬。”徐南方轻轻笑了,“但是皇上却还是兑现了他的承诺,他甚至在这里专门为我修了一道棺床,就等我死后陪葬在他的左右。永不分离。”
说着这话的时候,徐南方的语气平淡地要命,但话里头的心酸却如同杜鹃喋血一般。“后殿正殿里安放的原本是大明的第十三个皇帝,也就是万历皇帝。陪伴他左右的是他的两位王。而我。只不过是他的陪葬品,和其他的金银古玩一样。是他的玩物。一个六十岁地老头的玩物!”徐南方这话要是搁在古代,算是大不敬,但是这话在她的心里头却不知道默默流转了多少遍,以至于现在说出来地平淡,就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徐南方所说地,都来自于刻于棺床后地记载,以及后殿正堂的介绍。
叶飞羽听着徐南方地话,感受着她背后的故事,一个六十岁老头的妻子,入宫十年,从十几岁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到二十多岁如花似玉的年龄,女人最美好的年龄就给了这样一个老迈的丈夫?每天还在尔虞我诈之中,费尽心思保全自己……叶飞羽忽然抬起了手臂,他的手伸向了徐南方,但才抬起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又偃旗息鼓地缩了回去,他低着头,别过脸,心里头却在消化着徐南方一人的伤痛。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去……”叶飞羽抬起眼的时候,眼里头是一种渴望,渴望徐南方的留下。
徐南方眼神空洞,“我要守护一个人。所以我必须回去。”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走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想再问什么的叶飞羽和徐南方一起望向甬道口,只见尚君澄的身影倏地从甬道里头窜了出来,还没等徐南方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自己的双臂一暖,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被尚君澄搂在了怀里。
徐南方茫然地站在那,感受着尚君澄怀里的温度,听到他急促的呼吸,以及气喘吁吁地倾诉着,“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喂狗熊了!”他的声音很大,他的说话很突兀,但徐南方听在耳朵里却是有一种暖烘烘的感觉,暖和温柔地直逼她的眼泪。
叶飞羽和吉姆都有些傻眼地站在旁边,吉姆好心好意想要提醒尚君澄注意一下形象,毕竟这里头有不少摄像头,对尚君澄多少还是有点不良影响的。吉姆在旁边一声不吭,不敢和尚君澄正面冲突,只能在旁边咳嗽了两声,作为提醒。
尚君澄听到吉姆的咳嗽,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似的,他猛地把徐南方给推开,甚至掸了掸自己的衣裳,似乎这样才能够把身上接触到徐南方的气味给清除掉似的。
即使尚君澄又重新皱起眉头,但是他脸上的喜悦之情还是溢于言表,徐南方微微垂下头,她不想让自己湿湿的眼睛去看尚君澄。
倘若自己不是在定陵的地宫,倘若首先找到自己的不是叶飞羽而是尚君澄,倘若尚君澄能够真的懂得她的心,倘若……她脑子里头的“倘若”一个接着一个,她只是不敢想象如果所有的“倘若”都成立,她不知道自己忍着的泪是不是会就这样流淌出来,不知道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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