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出涌金门之事,临安城中几无闻说,只有殿前制告于中枢,秦相并未处置,也未责殿帅,却传书予某,说道于路须防杨大人劫走岳府家小,倘杨大人强劫,便杀岳府之人以御!如此怎生是好?”
雄武营统领言罢,脸上表情古怪,似有话不便说。
“哼!秦桧原来却是怕岳府家小!”杨再兴稍知原委,不由色动。
“杨大人英雄了得,自然不惧,可是末将所得驿书,此刻必已至信州、建州诸处,若大人强要相随,信州倒也罢了,怕是过不得建州,建州将军麾下数千军好生了得,若是起衅,怕于岳府家小有妨,却不负了杨大人好意!”那统领好心相劝。
“呵呵!”杨再兴盯着那统领,微微一笑:“既得秦桧传书,你已知详细,如何还称‘杨大人’?莫不是要诳我离开,你好交差?还是你也要害岳府家小?嗯!”
话说到后来,语声转厉,震得那统领浑身一颤:“杨大人威震南北,余某虽未出战江北,岂不知神枪大名?身为大宋军将,哪个不道杨大人为大宋朝擎天之柱!岳相之冤,某家也颇有所闻,一路之上,并未对岳家众人有半点无礼,杨大人如何不肯放心?若前途再有贼子来犯,余某便拼一死,也不令岳门家小伤损!此心天日可表,杨大人莫令小人难做!”
杨再兴不觉沉吟未决,心知这余姓统领所言不虚,前方必无好路可走。但要离开。却是不能放心,倘若前途有失,自己如何对得起岳相!
后面莫雨隐隐听到些许。催马上前道:“杨爷可以放心,这雄武营军兵料不敢妄动,便是些许小贼,岂是信州侠义社对手!信州非比衢州地面,离临安远些儿,好汉子却多些。谅那信州将军亦不能奈我等何,只是建州却不知情形,倒要防备。”
杨再兴却不再多言,只道:“且过了信州,杨某自有道理,此时怕甚么!”
入夜后,杨再兴唤余统领到帐中,那统领虽未犹豫即随高林前来。却畏畏缩缩,不敢坐近。
“余统领良心未泯,当日布阵断道之时,杨某早有所知。此番秦桧料雄武营未出过京师,非是能战之军。才敢以小部贼子来袭,只敌不过州、信州英雄罢了,杨某却不是信不过余将军,只怕万一罢了,智者千虑,犹有未尽之处,况百密一疏,也非异事。岳爷已经遭难,不可再祸延其家小,否则作恶者必遭天谴!”
那统领初时还洋洋自若,听到后来,杨再兴恶声恶气,那统领却浑身一颤,高林在背后咧嘴一笑,也不点破。
“如今且由杨某修书一封,余将军便交由驿吏急递至中枢,某家倒要看看,秦桧能奈我何!高林,磨墨!”
余统领见杨再兴要修书,目光为之一聚:大宋神枪手中一柄铁枪,随心所欲,这些天来见识得多了,但要修书,却是未曾听闻,诸将帅帐下,多有执笔吏,只须将帅吩咐,一日千言也不在话下,哪里轮得到舞刀弄枪的武将去耍文房四宝?
但略一偷窥,余统领却汗出如浆,大冬天里,背心凉透。
其书略曰:“字付秦相座前,近者风摧万物,临安杨府内花木凋残,某遂携家游于湖,岂知变生不测,竟遇强贼于京郊,家小俱为所掳,某身为大宋节度使,不能保家小平安,如何保得大宋江山!不得已,而提枪逐之于衢州地界,所愧者虽歼宵小于途,家小竟无踪迹。所恨者则于贼尸间见番贼人物,此真可为大宋心腹之患矣!某虽不才,宁让番贼入于京师,嚣张于大宋腹心之地乎?”
“身受俸禄者,若不能为国分忧,则尸位素餐而已,某犹不屑为此,故追亡逐北,必要擒其祸首,以正朝纲,家小虽不免萦怀,国事当前,实非某所虑矣!”
“追贼途中,虽一无所惧,独念柔福郡主,亦遭此难,宁不可畏耶?本无暇治书于阁下,颇念昔日自郡主处所闻上京人物事略,心惊难平,望秦相致此意于圣上,韦后遭遇,末将尝切齿痛心,虽诛盖天贼獠,犹未竟全功,此去必要多致人手,救郡主及家小返临安,以孚圣意。若事不遂,则曝之于天下,广为传扬,或可收奇效,而得贼踪。此为末将拳拳之意,惟秦相与陛下审之。”
“又及,此事恐非近日可就,弥月经年亦未可料,殿帅处还望秦相代为周全!天缺西北,地陷东南,天地尚无完满,秦相如何必要尽全功耶?冬春之际,雷动潮生,天意不可妄测,伏望钧安,杨某草草不恭,料秦相必不以为忤!”
余统领阅罢,痛恨自己为何如此好奇!好奇心可以杀人,这书信却足以灭族!只是身在“
上,哪里轮得到他作主,杨再兴一手字实在难看得紧容而言,何人敢笑话?说不得,余统领只得在次日与杨再兴一道,寻一驿站,将此信发往临安而去。
临安城中,此时却颇不平静。
韩世忠亦罢枢密使,而以节度使提举醴泉观,老韩心中冰凉,知道不好,当下闭门谢客,府中将佐幕僚,逐一遣发无遗,成日阶跨一驴,小僮随行,游于西湖之上,旧日部将,一概不见。
张俊虽然亲送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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