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西历的十二月,从西伯利亚远道而来的冷空气一往无前地继续南下。寒风呼啸着从各个山口吹进了中原大地,以其凌厉地攻势让人们有些防不胜防。
杨越站在滹沱河的岸边,任凭寒风在脸上象被刀割般地吹过,他的身上穿了一件从灵寿市集上买来的二手棉袄,黑灰色的打满了补丁的那种。
“好地方啊,好地方!”
杨越把插入袖筒里的双手拿了出来,搓动了几下。
“背靠太行山脉,面对广袤的冀中平原!进可攻,退可守。攻时有如猛虎下山,守时化整为零,教敌人在沟壑纵横的太行山脉有如大海捞针!好地方啊,难怪”
难怪石家庄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占领了这片地域,就等于掐住了华北的喉咙。杨越心中不禁想起了曹操,想起了成吉思汗,想起了日后雄兵百万出太行的解放军。
“杨大哥,你怎么一副如此痴迷的表情,不就是一条河吗?”
站在杨越身边的高大汉子腰间挎了把马刀,好奇地看着神经叨叨的杨越。
“我说的不是这条河,而是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杨越转过了身,提着一把三八大盖翻身上了一匹黑色的马:“刘二麻子,今天晚饭吃什么?”
“罐头!”刘二麻子痛苦地一笑,也抢身上了一匹马。
“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了吗?”杨越扬起马鞭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他真后悔半个月前带着刘二麻子当了一回“公路游击队”,连夜抢上山来的四卡车罐头食品让他越想头越大。
“有,大概还有两百扇猪肉,五千来斤大米!”刘二麻子缓缓地度到了杨越的马前,打趣到:“不过三天前这些东西在一百来鬼子的护送下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他娘的!”杨越嘴皮子一撇,“啪”地一声把手里的马鞭重重地拍在了马屁上,黑马一吃痛,“希聿聿”地长嘶一声,然后扯开四条蹄子,踏着飞扬而起的泥土,没命地朝滹沱河的上游奔去。
远处的太行山麓遮住了西去的阳光,渐渐地将太阳最后的余辉掩盖着、埋藏着。
两人避开了大路,挑挑拣拣地翻过了六七个山头,这才趁着天刚刚黑下的时候跑到了一个山坳里。杨越放缓了速度,跟着刘二麻子顺着山坳一直往里走,七拐八弯地又绕了大概两里地,这才远远地看到了几排用土砖搭建起来的平房。
“六个!”
刘二麻子“嘿嘿”笑着,朝自己伸了伸大拇指,“不错吧!”
“你就拉倒吧你!”杨越不屑地摇了摇头,翻身下了马,“上次是四个,是因为我派了七个暗哨,这次你发现了六个,是因为我派了十七个暗哨!还有十一个被你吃掉了?好好练练眼力,我可不想你还没出凤凰山,就被人打成了筛子!”
“是,杨大哥!”刘二麻子正儿八经地把脸板成了严肃状,自从在城墙根被他救下的那个夜晚起,他就铁了心地要跟着杨越闯出一片天地。他很清晰地记得,这位大他两天的硬汉曾经说过: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洞察力,是时刻准备拿起武器打击小鬼子的最根本前提!
土房前已经集合起了一支队伍,人群黑压压地挤在一堆,熙熙攘攘地好不热闹。
“什么时候咱们凤凰山也开始放羊了吗?”
杨越皱着眉头把马栓在了马桩上,淡淡地朝人群问到:“既然是放羊,那谁可以告诉我,羊倌在哪呢?”
“队长,出事了!”
一个肩垮着二十响“盒子炮”,头戴着顶破毡帽的粗壮汉子挤出了人群,大声地嚷嚷。
“什么事把咱许大虎许大小队长急成了这个样子,慢慢说!我还不信天塌下来了!”刘二麻子虽然跟着杨越没几天,可潜移默化地居然也学会了老大的这一套火烧屁股脸不急的摸样。
“刚才小李子从灵寿县城赶回来了,他说小鬼子明天就会组织兵力来打我们凤凰山!这不,大伙都在商量着怎么打这一仗。”许大虎有些紧张,连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起起伏伏的感觉。毕竟,这可是凤凰山第一次直接受到“大日本皇军”的青睐。
“我还以为怎么了!”杨越“呵呵”一笑,接着说到:“鬼子来打凤凰山是迟早的事情,大家伙也别太紧张,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和小鬼子打仗了。虽说从前都是我们主动找他们的麻烦,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毕竟也都还是人,不是神!是人他就有弱点,只要我们的方法对了,那管他是个什么鸟皇军,照样打他个屁滚尿流!”
杨越若无其事地捏了捏鼻子,等着场上的反应。
“对,打他个屁滚尿流!”
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队伍里顿时就沸腾了,唧唧喳喳地纷纷地操起了手里的各式各样的枪支和武器。汉阳造、三八式、大刀、长矛甚至还有金属棍棒齐齐地举过了众人的头顶,让杨越忽然感觉自己回到了入伍之前打群架的那个时候。
差不多的年纪,同样充满热血、充满激情。不同的只在于两种人的称呼,前一种叫阿飞,后一种则叫热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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