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珉想了想,笑道:“那份札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呈给皇上?明天?”
尉迟决点点头,也不多言。
廖珉微一皱眉,道:“不如过两天,等兰台那帮人消停下来再说。”
尉迟决慢声道:“西事刚平,皇上便欲增兵北国,如此焦急,你当他是为了什么?”
廖珉眼珠转了转,“可是…因为晋王?”
尉迟决不答,策马行了几步,道:“我虽然在外四年,可帝京里的事情我并非一无所知。两年前皇上想要迁都西京,晋王那一句‘在德不在险’,可是传遍天下了。”
廖珉闻之,不免慨叹,道:“真不知是福是祸。”又苦笑着,“定之,你说说,昌平还整日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何是好?”
尉迟决冷哼一声,道:“你当昌平他不知?连我们这些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事情,他定是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晋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天和三年始兼帝京府尹,位在宰相之上,这么多年来,他的势力盘根错节、满布朝堂,兰台便是一例。皇上心里明白得很,我回帝京那日,召我在延和殿觐见,这姿态已是做得足了。”
廖珉道:“那,尉迟相公的意思是…?”
尉迟决眸子一暗,叹道:“老爷子的心思实也难测。其实近几年,他如何不是如履薄冰…”他苦笑一声,接着道:“还有大哥。帝京人人都道尉迟一门皆及通显,其实不过是皇上怕晋王一人做大罢了。”
廖珉道:“尉迟大哥近来还好?听说此次科举进士科礼部试,尉迟大哥要做同考官。”
尉迟决点头,道:“你一提到这个,我便想起王相公这个老顽固来了。此次便是他任主考。”
廖珉笑笑,道:“王若山虽在政见上颇为保守,但这爱才之心,只怕朝堂上下无人能及。王相公又做得极好,深得天下仕子之心,这次由他来做主考,最好不过了。”
尉迟决道:“听说皇上有意替昌平择婚。今日他匆匆来我府上,我却也没顾得上问他这事儿。”
廖珉大笑,道:“没想到你对这事儿还挺上心的。你领兵在外,殊不知这四年里昌平违抗圣意多少次了。每次皇上一提起这事儿,他便去央求太后。皇上至孝,也实在拿他没有办法。”
尉迟决嘴一瘪,道:“任性!”随即轻轻笑了笑,道:“昌平心性儿也太高了,究竟什么样的女子他能看上?”
廖珉眨眨眼,笑道:“定之,你可还记得两浙路节度使邢合森家的大小姐?”
尉迟决闻言一愣,想了半天,才惊诧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昌平他不至于…”
廖珉自顾自地笑着,也不答话。
两人一路策马,转过街角,钦赐将军府便在眼前。
尉迟决一勒马缰,看着廖珉,道:“不如就宿在我那里算了。”
廖珉挠挠头,“不回去的话,只怕…”
尉迟决打断道:“你小子仗着皇上的恩宠,深更半夜在天音楼晃荡都不怕,怎么在我府上留宿一晚便怕了?”见廖珉还在犹豫着,尉迟决接着道:“那事儿,也须再同你商量商量,皇上这关不是好过的。”
廖珉闻之,眉头一紧,点了点头。
…
天和十六年三月初七,进士科礼部试的前一天。
悦仙楼里的举子们大多都在自己的房里埋头苦读,做最后的准备,到了吃饭时间也不出去,只是叫店里的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里来。于是悦仙楼的二楼比起平日,多少显得有些空空荡荡,与一楼大堂吵吵闹闹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悦仙楼门外的街角,有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公子带了小厮正在徘徊。
那小厮身形颇矮,着一件素色布袍,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清嫩的小脸上,两只大大的黑眼睛怯怯地看着那少年,嘴里小声道:“小…”
“嗯?”少年一听,眉毛就立了起来,眼睛瞪着他道:“都说过多少遍了,你怎么还是记不住?”这少年皮肤白嫩,生着一双杏眼,配着微浓的两道眉毛,倒显得英气十足。
小厮听了,忙道:“公子…您若要出来游街,叫老爷派辆马车不是更好,却偏偏扮成这个样子,何苦来…”
被唤做“公子”的少年气道:“说你笨,你还真是笨。那些讲才子佳人的书里,十有六七都是闺门小姐女扮男装出门游玩,才撞上意中人的。从没见有哪个是坐在马车里还能认识男人的…你懂是不懂?”
那小厮点点头,可怜巴巴道:“可若是叫大少爷知道了,肯定会把我赶出府的…”
少年公子一脸无奈,道:“大哥今日在礼部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心思管我出没出门。只要你乖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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