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阿苦替中了mí yào的穆典可挡下了砸向头顶的房梁,带着她从地道逃出去。
她被阿苦用湿背子包起来,抱在怀里保护得很好。可是阿苦自己却被大火烧得浑身是伤,出地道时已经奄奄一息。
阿苦骗她说想吃包子。
她跑了好几条街,才找他说的那家晚上也会开门的甄荣包子铺。她抱着热腾腾的包子回到那间小柴屋时,阿苦却不见了。
她跑回到爬出来的地方,用来遮盖地道口的柴堆不见了,洞口也不见了。
趁着她离开的功夫,阿苦跑回去将那条新挖的地道填上了,也将自己同地道一起,永远埋在了地下。
她抱着那袋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哭着走出城去。
她从穆家逃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睡袍,身无一物。那袋包子,还是她用金震岳送她的那块从来未离过身的龙涎玉佩跟甄荣包子铺的老板换来的。
老板并不识得龙涎玉,只不过见小姑娘长得可爱,又哭得伤心,这才同意跟她换。后来老板娘出来,又送了她五个。
穆典可拎着一大袋包子跑出门,正好遇见半夜练剑饿了,出门买包子的秦川。
秦川与金二爷金烛明颇有交情。金烛明在与魔宗的战役中牺牲后,秦川常以晚辈的身份上门看望金震岳。所以穆典可认识秦川,秦川也认出了她。
那一夜,穆家大火,四xiao jie被烧成焦炭。
可是就在那一晚,秦川在洛阳街头看到了哭肿双眼,独自上街买包子的穆典可。
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穆典可弯腰,对着秦川深深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还请秦掌门静候穆四三年,三年后,穆四大仇得报,身无挂碍,彼时若还活着,定亲赴越州,赔秦掌门一条”
金雁尘重重咳了一声。
秦川明白穆典可的意思,也听懂了金雁尘这一声咳。
秦川是君子,即便大仇难报,也不会以恩相挟,占一个小辈的便宜。当下应道:“好,三年后的今天,我在越州恭候四xiao jie。往后三年,秦某自当苦练,还望四xiao jie莫要懈怠。”
穆典可有些讶异,随即释然,又朝秦川恭敬行了个大礼。
徐攸南微笑赞许道:“秦掌门果然有君子风范。”
秦川道:“君子大道,吾辈岂敢轻言到达?然虽不能至,心亦向往之。希望六公子谨记乃祖之志,莫要行错走远。”
金雁尘执礼:“多谢秦掌门教诲。”
秦川淡淡道:“教诲不敢当,虚长了几岁年纪,充当长辈而已。”
说罢又看了金雁尘一眼,眼神里又追忆感慨之意:“你真的很像你祖父。”
两厢作别,秦川转身走出了鼎丰楼的大门。
堂中一时静寂,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从进门开始,空气里就充满了谜的味道。
无缘无故刺杀金雁尘的冷江凌,还有那些夺了他人帖子混进来闹事的人,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
秦川又到底知道多少?
九年前,便是穆家起那场大火的时间。秦川既然知道知道四xiao jie活着,为何从未向人提起过?
那场大火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经过写一番闹腾,沙漏显示,已是午时将末。过了饭点。
虽说桌上有瓜果点心,到底不是正经吃食。再说场上一会杀人,一会又是比武,除了韩一洛心宽,把一盘南瓜子磕得精光,谁还有那心思吃小点。
此时松懈下来,才觉饥肠辘辘。心中寒,肚中饿,这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徐攸南抬手合掌。
鼎丰楼的一众女侍们举着托盘鱼贯而入,轻盈地穿梭在大堂各桌之前。
几十个长衫伙计抬着成箱的雕花酒进门,上到桌上,还没启封就酒香四溢。
徐攸南最善活跃气氛,单手捞起一坛酒,扯了牛皮纸,平举过眉心。清雅之姿不复,昂首挺胸,油生一股豪迈之气,大声道:“诸位,诸位今日请尽欢。六公子今日在鼎丰楼为诸位设下一天的流水宴,陈酿二十年的花雕酒,管够!万期为须臾,唯酒是务【1】。大家伙只管敞开了喝,今日咱们不谈江湖烦忧事,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徐某先干为敬,敬大家!”
手掌一翻,抬头仰脖,陈年花雕咕噜噜入喉。水流湍急,竟无分毫外洒。<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