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就眉眼疏朗,轮廓比其他人更分明一些,坦然笑言,一派磊落之风。
与之相比,温珩的为难与试探就不免落了下乘。
温珩神色敛了敛,注目常千佛片刻,微垂下眼睑,轻笑道:“后生可畏啊。都说常公子是个厚道人,我看不尽然。
聪明人未必厚道,但厚道的一定是聪明人。”
常千佛含笑:“家主谬赞。”
温珩将鱼竿卡在书桌上的槽形石座上,取盏吃茶,再抬头面上已是一片温煦笑意:
“常公子有何好提议,不妨说出来一起商讨。”
温珩已知常千佛来意的情况下,却接了他的拜帖,说明是有意愿插手赈灾事的。
试探敲打,无非是想抢占上风,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主导地位。
这与常千佛一贯的行事态度是相悖的。
他从来也未想过要压人一头,温珩态度既已明朗,他也不再打机锋,笑道: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怀仁堂眼下有些解决不了的难处,要从明日起,一天十棚,撤除布施的粥棚。
故而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由温家出面,派出人手重新搭建粥棚,盖设一些简易的屋所,使流民有个落脚容身之地。
至于布施用的粮食,搭建粥棚屋苑的钱财……”
他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诚恳,又不失了礼敬:“家主若不嫌弃,常家堡愿尽一份薄力。”
温珩轻吹着茶汤,雍容含笑:“如此说来,岂非温家占了常家堡的便宜?”
他抬头看着常千佛,眼神微聚,隐隐有锋芒:
“王侯公卿,最惧声名负累。常家堡怕这份不知祸福的美名,颖水温家也怕。”
常千佛微笑:“颖水温家也需要美名。”
他说道:“常家堡是医家,医家只需尽本分,医治好病患即可,并不需要过多的民赞誉之声。
温家则不同,温家是望族,需要来自民众的声望和支持。既已在高门士族之列,祸福之数难定,要不要这美名,本无区别?
可是要不要这名誉声望,对温家自身来说,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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