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笑着实一惊,筷子掉到饭桌上:“金六公子娶亲了?”
听凌涪的口气,金雁尘婚娶之人只怕不是穆典可。
凌涪面色沉凝,道:“我也是今日刚刚得知。怕公子是早就知道了。据说金六公子对他的夫人甚是爱惜,不愿将她置于危境,故而一直不曾摆到明面上。对外默认着与四xiao jie的婚约作数。”
黎笑笑简直惊掉了下巴:“还有这种事?毁婚另娶了别人,还要拿着前未婚妻做挡箭的靶子。这天下的便宜岂非都让他占去了?”
说着甚是不忿:“亏得我还替他抱不平,原来所谓的‘冠绝长安’,竟是这等没担当之人。那他凭什么对大哥出手?他已婚已娶,四xiao jie爱同谁好,爱跟谁去,他管得着吗,还有脸追到这里来。”
噼里啪啦一通说完,这才想起问凌涪道:“凌叔,这消息您打哪听来的,可靠吗?”
凌涪失笑:“可不可靠你不都骂完了吗?”
黎笑笑不觉赧然。
凌涪道:“是徐攸南说的。”
黎笑笑对徐攸南印象很不好,皱眉道:“那老头阴阳怪气的,说的话可信吗?”
凌涪道:“徐攸南狡猾,他无故对我说这些必然有他的用意在,但应当不会是假的。四xiao jie就住在客栈,我只需问一问她,便立时能辨出真伪。他没有必要说谎。”
黎笑笑疑惑道:“那徐攸南这么做用意究竟是什么?”
凌涪沉吟道:“我猜,他是想促着咱们与四xiao jie修好,好叫她早日离开明宫,永绝后患罢。”
黎笑笑一头雾水。
明宫这些人,上到金雁尘,下到徐攸南,行事她都看不甚懂。
金雁尘自个儿弃了的穆典可,却又派人穷追不放,迫着她回去。
徐攸南就更奇怪了。
照理说,他是金家旧属,当处处顺着金雁尘的意才对。怎么看他的行事,竟像是卯着劲地与金雁尘作对一般?
金雁尘要捂的消息他往外送,金雁尘要留的人他偏要往外推。
就是穆典可本人的态度,黎笑笑也觉得费解。
作为金雁尘曾经的未婚妻子,在经历了他悔婚另娶之后,她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态,非要舍了常千佛不要,一心想回到金雁尘身边去?
黎笑笑觉得自己一个头简直两个大。
等收拾完回房,常千佛还没离开,穆典可双目阖着,呼吸匀停,已然是睡熟了。
见黎笑笑进来,常千佛松开穆典可的手,起身替她掖好被子,又压低声音嘱咐黎笑笑:“典可睡觉轻,你莫要出太大动静,惊到了他。”
黎笑笑便在心里想:容翊出动三万大军都留不下来的姑娘,自己哪有那能耐惊到她?
当然这话她自是不会说的,说了怕伤常千佛的心。
道一声“知道啦”,送了常千佛出门,将门栓拴上,亦不敢用太大劲,怕有声响。
脱了鞋袜shàng chuáng,殊无睡意,便将烛台移近,盘腿坐在床上翻看起医书。
二更天下起雨来,筛着窗外竹叶发出沙沙声响,像春蚕吐丝的声音,绵绵密密,润得那夜色越发柔和缱绻,万籁俱静。
少倾有风起,挟了湿意入帘,扑得烛火明灭不定。黎笑笑下床趿了鞋去关窗,回头见穆典可睁眼静静地瞧着自个儿,模样一如往日清冷,只不过觉新醒,眼朦胧自带慵懒味,便多了段楚楚堪怜的风姿。
黎笑笑不自觉语气放软,道:“你醒了?时辰还早,你还可接着睡。”
倒叫穆典可受宠若惊了。微怔一下,低低“嗯”一声应下。
垂目看到黎笑笑倒扣床头的医书,找了话来说,道:“《灵枢》,是本什么样的书?”
黎笑笑道:“是一本医书。”
见她颇是好奇的样子,耐心解释道:“《灵枢》是《黄帝内经》当中的一本。主讲针灸之法、人体穴位以及脏腑规律。
另外一本叫作《素问》,讲的是阴阳五行、藏象理论、还有病因病机、养生防病的方法。
每一本又分了好多册,这只是其中一册,是讲针灸之法的。你若是感兴趣,可以瞧瞧。”
穆典可坐起,从黎笑笑手里接过书翻了两页,不甚解,道:“好像挺难的。这一句,‘徐而疾则实者,言徐内而疾出者。疾而徐则虚者,言疾内而徐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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