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力上来,穆典可倦倦然陷入昏睡之中。
即使在梦中,她也是怀着心思的,秀眉蹙着,笼了薄愁。
常千佛伸指将她蹙连的眉尖轻轻摩挲展平,jìng zuò凝望着她并不怎么安稳的睡颜,良久方叹息了一声,松开掌中柔荑,塞回到被子里。
起身出去。
黎笑笑坐在院中打络子。面前置了一张小凳,摊放着一本装订精致的画册,一行翻书,一行照着编织。指法虽不怎么灵巧,倒也像模像样。
见常千佛走出来,黎笑笑抬头问了声:“四xiao jie睡了?”
声音淡淡的,全没有往日的热情活泼。
常千佛“嗯”了一声,伸手取了书,把凳子搬过来放一旁坐下。手指捻着书页,来回翻页,眼睛却是无神,散淡落下,并未聚到一处。
黎笑笑知道他并没看进去。
她认识的常千佛,很少有颓丧的时候。可是自从他到姑苏遇到穆典可后,就不一样了。时常心不在焉,神思不属。
黎笑笑想着那晚穆典可模棱两可的态度,心头便不悦,道:“这书是姑苏城里一位姓王的xiao jie送给我的。只因有一次闲聊,我无意中提了一句我想学打络子,结果找不到现成的书可查阅。她回去后,便向人讨学了不同样式的络子,将每一种手法都画成图片,还额外加了注解,专门订成一本册子送给我。”
她原本心绪还算平静,可是说着说着就有些生气了,抿嘴不快地望着常千佛。
常千佛笑道:“你要说什么?”
黎笑笑道:“王xiao jie之所以对我这么好,乃是因为她喜欢黎安安。爱人固然是不求回报的,可是对方如何待你,却能看出她对你的心意如何。大哥,你自己想想,你认识四xiao jie这么久,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可曾为你做过什么?”
常千佛道:“我为她做任何事,都是为顺自己的心愿,取悦自己而已,无需算到她头上。”
黎笑笑哑了。
她跟常千佛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吗?她当然知道常千佛是心甘情愿,可问题是,穆四稀罕他的心甘情愿吗?
常千佛默了一会,觉得还是应该把话说明白。让黎笑笑和常奇一直误解着穆典可。就算穆典可自己不在意,他也在意。
遂道:“她为了救我,背叛了自己曾经最信任依赖,并一直相依为命的人。”
那日金雁尘要杀他,险绝之境徐攸南忽然出现,施以援手,这绝非偶然,而是穆典可提前部署的结果。
策反金雁尘亲近信任的长老为自己效力,尤其当这个人还是金家旧属时,金雁尘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去远之时,他听见金雁尘声嘶力竭地吼:“穆典可,你敢背叛我!”
那一声在山林回荡不绝,其中所包含的痛苦与绝望,若在开情窦之前,他可能根本体会不到。
便是在那一刻,他原谅了金雁尘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对他心生同情。
到了金雁尘这个份上,能失去的,不能失去的,差不多都失去了。
大概穆典可,是他再也失去不起的了。
反过来看穆典可来,她自幼就跟着金雁尘身边,从前是挚爱,后来是战友,生死相依,荣辱与共,做出这样的决定,对她来说,又何尝容易。
他说道:“她做的这一件,盖过我为她做的所有事。”
黎笑笑冰雪聪明,一听就明白过来:“你是说金六公子?”
那日常千佛一身是血地回来,凌涪又让金雁尘扣下,黎笑笑心中便觉得不妥。只是常千佛和凌涪都对此事讳莫如深,她也不好紧追着问。
此时听常千佛这么说,心里便有了数,问道:“大哥,你那天受重伤,伤你的人不是容翊,是金六公子吧?”
常千佛淡淡“唔”了声。
黎笑笑闻言心情甚是复杂,既感愤怒,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常千佛返身回援,说白了是为了穆典可,于金雁尘并无半点恩情在。可他觊觎金雁尘的未婚妻却是由来已久,事实昭彰的。
有哪个血性男儿受得了这种挑衅?
闷了好一会才叹口气说道:“说句公道花,金六公子砍你一刀也不冤枉……”
拨弄着手中的方块络子,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事情都变成这样子了,你打算带四xiao jie一起回常家堡吗?我看那个叫百翎的,不是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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