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道接一道地从西边密林里蹿出,飞身入火海。
身手矫健,动若猿猱。
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兽骨面具,里面填塞湿棉等物,用以滤掉热焰气流里的烟尘。
黑色夜行衣材质单薄,却神奇地遇火不燃,大火中行走,畅通无阻。
这显然是一场精心筹划的刺杀。
留仙居那场大火,穆典可暴露了自己怕火的弱点。而刘妍正是要利用她这个弱点,将她困在大火中,一举杀之。
火海蔓延,冲起滚滚浓烟,呛得人口鼻不能呼吸。
相比那十多个装备精良的黑衣杀手,穆典可一方明显不占优势。
为今之计,只有迅速逃离火海。
士兵们在客栈四面架起高柴,泼上桐油,火势窜起,连成密不透风的火墙,只留一个狭窄的缺口。
两百弓箭手列队呈口袋状围在缺口外,一见有人突围出来,立刻万箭齐发。
箭矢密如蝗雨,缺口一时难以打开。
一行人只得返回天井,继续与那些黑衣人缠斗不休。
春夜东风盛,火势愈烈。
再这么下去,几人即使不被这些戴面具的杀手杀死,也得被大火里灼烫的烟尘呛死。
穆典可目色发狠,一手挥剑,一手使**掌,狠命连攻。趁那杀手仓促应对之时,迅速弯腰一矮,扭身钻到那杀手右侧。
手起剑落,扬着鱼肠剑朝那杀手颈上动脉扎去。
杀手戴了面具,固然可以抵挡大火里的烟尘,却也造成了视线死角。
那黑衣杀手正与穆典可激烈交手,一个不留神便不见了穆典可踪影,本能地扬剑往右边刺来。
却刺了个空。
颈上一凉,鲜血喷涌而出。
黑衣杀手大骇,伸手去捂自己的脖子,防守一卸,胸口再受一剑,弓身往地上扑去。
一旁的黑衣杀手见状,急忙来援。被穆典可一剑刺伤了手肘,跳开与之对峙。
一个杀手从后奔袭而来,挺剑便刺,忽然后心一痛,被一只手掌从后击中,霎时血气翻涌,五脏欲裂。眼一翻,昏死过去。
穆典可抬起头,只见常千佛一身银袍立在大火中,身后流窜不定的气流掀得衣袍烈烈翻飞,映着红彤彤的火光,如天边翻涌不息的红色流云。
袍袖鼓动,长发乱舞,唯有一双眸子温和如昔。带着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力量,一眼便叫人的心安定下来。
穆典可眼角一酸,却是笑了出来。眸中华彩涌动,笑里带泪,像闪耀天际最璀璨的星辰。
黑衣杀手抓住时机,手腕一抖,朝穆典可刺来。
忽觉身旁惊风,一只手斜刺里伸开,抓住他握剑的手,反手一拧,腕骨碎裂,长剑脱手。
又一只大手从天而落,拍落到黑衣人天灵盖上。
轻飘飘似羽,落下却是万钧。
黑衣杀手一声不吭,委顿在地。
常千佛往前一步,将穆典可抢到怀里。
蓄了多时的眼泪终于落下,穆典可只觉得双脚一软,是再也站不住,手指抓住他的前襟,哽声道:“你怎么来了?”
常千佛心中大痛,手掌从穆典可臂下穿过,托住她绵软无力的身躯,下颌紧紧地抵在她头顶上,说道:“我不来,你怎么办?”
穆典可把头埋在常千佛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药草香味,所有坚强防备一瞬间卸下。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柔软的小女孩,只想与他诉说自己满心的脆弱与委屈:“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了。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常千佛低下头,脸颊蹭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不哭了……我怎么会不理你呢?我就算真的生你的气了,再生气,也不会不理你。”
穆典可抬起头,声音里仍带了一丝哭腔:“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常千佛施展开轻功,在大火里穿行,见穆典可仰起脑袋,忙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道:“别看。”
穆典可“嗯”一声,顺从地低头伏在她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后腰,忽想起一事来:“你走的时候,不是答应过不插手此事了吗?”
常千佛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心情愉悦,笑得胸腔都震颤起来。
“傻丫头。我答应的是,他们如若放过客栈里的人,我就不插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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