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常千佛不正经的时候。”
穆典可粉脸蓦地一红。
唐宁转眸看着常千佛离去的方向,道:“常千佛是个值得托付之人,比你那个金六强多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穆典可心里头的酸涩就起来了。手上一重,唐宁便痛得倒吸一口气。
“先把你自己管好!”
唐宁说道:“其实我挺好奇,如果金六当初真的死了,你会为了他终身不嫁吗?”
穆典可沉默着。
如果长安城外那座冷冰冰的坟墓里躺着的真的金雁尘,她这一生大概会为了给他报仇,一路拼杀,直至最后一刻,自然是不会嫁人的。
然而他活着,意味又大不一样了。她纵然不嫁,也不是为了他。
唐宁说道:“我小的时候,我娘跟我说,男人死了比活着好。死了就不会变心,也不会变坏,你记得的,就永远都是他最好的样子。”
她顿了一下,说道:“但我还是想他活着。你呢?”
穆典可不答反问,道:“陈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好的人。”唐宁说道:“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的眼神蓦然变得柔和,仿佛只有在此时,那双淡漠的眼才活了过来,有温柔,有恋慕,有对往昔的追忆:“也许,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怎么聪明,长得也不好。但是再普通的人,只要走进了你的心里,那便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没想到看似不通人情的唐门大xiao jie,说起情话来,竟是这般动人。
穆典又问可道:“他是怎么死的?”
“株连。”
唐宁的声音很平淡,想来在日复一日的追忆中,锥心之痛早已麻木,道:“他是寒门子弟,想出头,得靠豪门举荐。可惜入错了门,进了建康薛家。”
建康四大姓,原先是五大姓:方、容、苏、宁、薛。
然而建康薛氏,早在三年前便大厦倾覆,昔日荣华,皆被雨打风吹去。
“乱世之人如刍狗,像容翊那样的权贵,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要了人的性命。他也许都不知道,曾经有个有个叫陈树的人,因他大笔一挥,便送了一族人的命。”
这话不假,权贵们争权逐利,相互倾轧,一胜一负之间,不知道搭上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穆典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宁,只好说道:“逝者已矣,你也不必过于伤感。你好好活着,才是对亡者最大的安慰。”
唐宁摇头:“如果当初,我愿意随他山野归隐,他也不会去争什么劳什子的官位,图什么显则兼济天下。”
“那也未必。听你所说,他是一个有能力,有志气的人。就算你随他去了,他就真的能安心归隐,能不去争?”
男人胸中宏愿,怎会为了一个女人随意抛掷?
唐宁笑了一下:“所以,你究竟是不相信常千佛,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穆典可有些恼,怎么又扯到了她身上了?
唐宁道:“我还没见过你的时候,就觉得我跟你很像。都曾经深爱着一个死去的人,要为这个死去的人,和他的一族人报仇。只不过我比你幸运一点。我的男人,真的死了,你的男人,不要你了。”
穆典可心想,自己真是有病,居然一时心软,救了个这么毒舌的人。
冷冷道:“你感觉怎么样了?他们要把你混到仪仗队伍里。你还能走吗?”
唐宁道:“没问题。”说着坐起来,看上去竟毫不费力。
穆典可委实一惊。她只知道常千佛医术好,却不知好到这种地步。唐宁伤得有多重,她是清楚的,短短一会儿功夫,竟能恢复到如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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