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总不过是那几句:“圣主心里苦。”“圣主很关心姑娘,只是不会表达。”
再不会表达的人,也不会用恶言恶语来表达关心吧?
穆典可心中不以为然,对班德鲁的好意还是领情的。客客气气地同班德鲁说完话,亲自送了他出门。
黄昏向晚的天格外沉静。太阳像个煮熟了的鸭蛋黄,散了温度,静静地挂在天边,灰蓝的天空底色抹上一层淡淡的红,看着就有一种迟暮的落寞。
乱成一绺绺的云霞里飘着一只硕大的风筝。样子拙朴,用竹篾简单一框,糊了一层半透明的纸。风筝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涂鸦,画了几朵小花跟一只鸭子,很明显是小孩子的手笔。
闲来无事,穆典可索性逆着风,循着那风筝飘来的方向寻去,见云家庄的管家姚青牧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在湖边放风筝。
孩子样子乖巧巧的,一双大眼黑葡萄一般嵌在圆脸上,清澈干净。仰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中的风筝。
听见姚青牧叫他,小男孩转过身,学着姚青牧的样子一鞠躬,小奶音十足可爱:“姚义见过姑娘。”
一弯腰,原本就飞得不稳的风筝一头栽下来。
穆典可往前抢了两步,拽住风筝线,用力扯了几下,顺着线那头传来的力道,慢慢调整好方向松手。
风筝借着东风飞远。姚义手里的线梭飞快地转起来。
孩子望着天空里天空里越飞越远的风筝,格格地笑起来:“风筝飞高咯,风筝飞高咯。”
穆典可看着孩子雀跃的神情,心头软软的,也笑起来。弯腰蹲下,从后握住孩子的胖乎乎的小手,耐心地教他收放风筝线,笑意温软,柔声道:“要这样……对,再轻一点……就是这样!……小义儿真聪明!”
空中冷不丁地闪过一道白光。
风筝断了线,脱离束缚朝云层飞了去,几经翻滚,失去平衡,一头朝地面冲下来。
不止是姚青牧爷孙,穆典可也呆住了。站在金雁尘身后的第五座上君谭秋千也呆住了。
堂堂明宫圣主,名满江湖的金家六少,竟然拿他的金家刀,割了一个小孩子的风筝线?
姚青牧颇有眼色,呆愣了一下后迅速施礼,抱着孙子离开了。
金雁尘刀已还鞘,阴着一张脸站在拱门前,冷冷地看着穆典可。
穆典可一瞬间觉得自己快疯了。
经过昨天一整夜熬夜破卷的疲惫,她现在连跟金雁尘吵架的力气都没有。提脚转身就走。
“站住。”
穆典可站住了,回头看着金雁尘,垮着肩,一副“要怎么样随便你”的样子。
这一招对金雁尘一直很管用。
果不其然,金雁尘一张俊脸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咬牙半晌,沉声喝道:“滚!”
穆典可求之不得地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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