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和尚开了车来接兰芸。
是曾警官支援的suv,看起来很扎实很耐操。
和尚摇下车窗,趴在方向盘上交代兰芸:“行李扔后座。”
兰芸有些纳闷,为什么不放后备箱?
但她赖得多问。
放好行李,刚想挤进后座。
和尚打响鸣笛,“你不嫌挤得慌吗?”
兰芸看了眼被堆得满满的后座,没好气地回他:“你搬家呢?”
“去的时间久,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兰芸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很远吗?”
和尚踩下油门,偏头对她一笑,“有点。”
有点?
感觉也不是很远。
但很快,兰芸就知道自己错了。
车出了西清镇,一路往南,上了盘山路,开了接近六个小时,还在山里绕来绕去。
路很颠,而且很窄,拐弯也多,车轮边上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就是悬崖,连个护栏都没有,一不留神就会冲下去。
兰芸抓住安全带,紧紧地盯着前方。
她不敢合眼,倒不是怕臭和尚犯困,而是担心他犯神经,直接把车带进沟里。
毕竟,他每隔半小时就会问她一个关于死亡的问题。
又过了两小时,兰芸看腕表,是下午三点半。
他们终于进入了大山里面,盘山路结束。
只是天色骤变,方才还艳阳高照,现在头顶却是阴云密布。
气温越来越低,兰芸坐在开了空调的车里都觉得冻手,更别说外面的温度了。
路边开始有厚厚的积雪。
再往前,白茫茫的一片,见不着任何活物。
和尚缓缓降档,小心地刹住车。
兰芸偏头看他:“怎么了?要上防滑链吗?”
和尚伸手开车门,“外面冷,你别下来。”
兰芸觉得他所言很有道理,反正下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趴在车窗边上看着和尚。
群山深处一旦遇上风雪天气,那个风就凶猛得能把人掀个跟头。
但和尚却稳如泰山,脚下一点踉跄都没有,只有身上的僧袍在起伏不止。
狂风卷来细雪,打在他身上。
兰芸看着都觉得冷,下意识地搓着自己的手。
和尚上完防滑链刚直起腰身。
一只黑色大鸟突然从高空俯冲下来,一头撞上兰芸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嘭!”
一声闷响。
兰芸条件反射地拿手挡住自己的脸。
透过指缝,她看见红艳的血水四溅开来,延伸出无数条又细又长的血色纹路。
和尚就站在她的车门外面。
见她受到惊吓,敲了敲车窗,“别怕,没事了。”
外面风大雪大,兰芸听不清他说什么,看嘴型应该是安慰的话。
兰芸摆手,一字一顿地回他:“我没事,你赶紧上车。”
和尚凑近车窗:“好。”
那一瞬,兰芸终于看明白了他那半张面具上的花纹。
就跟挡风玻璃上的血色纹路一模一样。
更是像极了,她在手帕上绣的那朵彼岸花。
花蕊又细又长,在他脸上盛放。
兰芸越来越好奇
这个和尚,为什么对死亡之花如此执着?
准确来说,他是对死亡很执着!
哦,对咯,撞在他们挡风玻璃上的那只鸟,兰芸也认得。
是只吃腐肉的秃鹫。
所有的一切,都在给她说着两个字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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