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姜成的办公室,他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白色的上衣有点短,露着一点白白的肚皮。
“你就是陈刚?”她站起来迎着我。
“是我,”我点点头。
“老姜说过你要来,就叫我做点饭送来——都十二点了,你饿了吧?”
“不饿,”我说。
一盘水饺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旁边摆着两双一次性筷子。姜成的办公桌上,文件,表格,报纸等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仿佛在静静地向我诉说姜成心中的痛苦。
“找不到儿子,我们就结不成婚了,”女人小声对我说。“老姜介绍过你,你很有本事,能帮上忙就好了。”
这时姜成醒了,口水弄湿了邹巴巴的衣领,几天没刮的胡子连成一片掩遮着他的半个脸,他已经没有了叫人倾倒的企业家的气质,就像一根摘下几天的老黄瓜一样软绵绵的没有精神。
他抓住着我的手,久久不愿忪开。
“好了,你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他大声对女人说。然后就把我让到沙发上,“为你专门做了饺子,你吃吧。”把饺子端到我的面前。
“一起吃吧,”我拿起了筷子。半夜给我准备晚饭,说明他对我真的很在乎。
女人离开的时候,笑着看了我一眼,眼光传递给我的无限的期待使我不安:我有能力帮助他们吗?
“我晚饭吃得很晚,不饿,你吃!”姜成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被人陷害了,”我边吃边说,“刚从看守所逃出来。你不害怕犯窝藏罪吗?”
“怪不得这几天打不通你的电话呢,”姜成吃惊地说。“我以为已经把你得罪了,你不理我了呢。——不怕,你放心好了。”
“不是你陷害的我吧?”我试探着问他。
“我?为什么是我?我有动机吗?弟兄,请你不要怀疑我……”他有些激动,坐在我身边,唾沬乱飞,我急忙把剩下的几个饺子呑进肚子里。
难道制造车祸使兰兰的汽车坠入崖底的不是他吗?那天,就只有他知道我的行踪。他是最大的嫌疑对象。还有,我在关强开办的武术学校那里,为什么关强给他电话呢,是不是在汇报我的行踪呢?在我心里,姜成已经很可能就是一个黑社会成员了。
但是,又是什么人绑架了他的孩子和那个女孩呢?如果姜成是黑社会成员,那么,搞绑架的人又是什么人?是另一个黑社会团伙的吗?
“我真困,我想睡觉了……”我对他说。
“是的,都什么时候了,”姜成站起来,要带我到休息室。
我走到他的办公桌上拿起笔和纸,写道——
我要查看你的办公室,看看有没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请你不要说话。有问题我就写在纸上问你。你只点头,或是摇头就行了,不要说话。
警察搜查过这里吗?
他摇摇头。
看来,警察只把绑架案定性为一两个人的个人犯罪行为,没有考虑到团伙的作案可能性。所以没有把这里当成犯罪的的现场,也就没有搜查。
我用眼看,用手摸,仔细地检查了办公桌;接下来是沙发,甚至是热水器——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姜成要说什么,我急忙摆手示意,叫他沉住气。
桌子和沙发里的灰尘弄脏了我的手——在灰尘里,我好像又看到了妻子。她现在在哪里呢?回到了歌舞团还是在劳明理的怀抱?
灰尘的性格是温顺的,很多人都讨厌她。她一点点一丝丝积累在一起,在静静地解读日子,用黑色打印出来,可是并没有人欣赏。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没有人去赞美她呢?没有她的积累凝结,就没有洁净的空间。知道吗,做一粒灰尘,要守住寂寞空虚才行。我爱灰尘,她天天在我的床底下伴我安睡;我想,如果爱情就是写字台里的灰尘,出门在外不用牵挂,那该有多好。——如果金钱就是屋角里的灰尘,世界也就没有武器火药;如果利益就是一粒小小的灰尘,姜成也就没有了现在的烦恼……
什么也检查了,什么也没有发现——不,只有姜成还没有被我检查。我写字告诉他——
把衣服都脱下来。
他很听话,脱得只剩下了内裤。纽扣没有问题。腰带呢——镀金的铁扣子背面粘有一个小小的窃听器。
他的休息室后面没有安装防盗网,也没有装空调,所以经常开着窗户。——有人趁他在这儿睡觉的时候,从窗户进来,把窃听器装在了他的腰带上。别人毫不费力地知道了他的一举一动。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姜成摇着头——又是一个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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