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你这藩台衙门算什么啊?」
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全把矛头指向远离人群,独站桥边赏月的陈敖。
总督大人睁开眼,呷了一口清茶,问了身边一把白胡子的老知府大人。
「大家好像很讨厌陈敖?」
「就是呀!」老知府加油添醋,口沫横飞地道:「陈敖太不识好歹,总是凭自己喜好做事,咱也不是要他讨好奉承,可他总该知道官场礼数,敬老尊贤,上回我过六十大寿,人家送的是珊瑚珠宝,他送什么?一幅他写的寿字!」
「嗯,这人挺特别的……只是有失调教。」
「总督大人说的是,他也不想想,他不过是个芝麻小官,拿这次他顶撞大人,要求改中秋宴场地之事,卑职真是替大人生气,大人是封疆大吏,他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我吃撑了,起来走走,你继续看戏吧。」
总督举起手,由随从扶起,又示意其他官员不要打扰,走到了河岸边。
月出东方,河水在西,陈敖独自站在岸边,往水里投下长长的黑影子,黑影在水面上飘动,欲流而不流,始终是黑压压的一团。
陈敖目光移开水面,背负双手,走上江村桥,置中秋宴的爇闹於身后。
「陈敖,这桥上的月亮比较好看吗?」
「总督大人。」陈敖闻声回头,恭谨地抱拳作揖道:「有心赏月,天下之月都是一样的好看。」
「南京月,苏州月,两处皆同?」
「是的。」
「你果然莽直。」总督笑得很深沉。「打从第一次行文苏州各衙门协办中秋宴,就你的吴县衙门意见最多,你是怪本督扰民了。」
「不瞒大人,如果您找个富豪名园,邀集官员一起赏月也就罢了;可您藉口深入民间,特地从南京过来与民同乐,实际上却是叫老百姓帮总督衙门准备这场中秋宴,不可不谓扰民也。」
「你说的直,做的直,老是得罪人,难怪那么多人上摺子弹劾你了。」
「道理站的住,卑职不怕。」面对地方最高长官,陈敖依然无所畏惧,理直气壮,直视机心重重的总督。
「你这样当官是不行的。」
「还请总督大人指教。」
「我不介意你的耿直。事实上,有逢迎拍马的官儿,也要有几个『耿直不阿』的官员,你官儿小,说说话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要在朝廷和皇上所能容忍的范围内,尽可直言无讳,本督担保你平安无事。」
「这……」陈敖一震,他万万没想到,原来他凭良心做事,只是为了彰显朝廷的包容肚量?
「你还年轻,尚需学习为官之道。」总督仍谆谆告诫。「凡事适可而止,多多参酌上头的看法,既能保有你的作风,又可确保仕途一帆风顺。」
「卑职不懂大人的意思。」
「你懂得的。」总督转头,月光照得他的方脸一半黑一半亮。「你以为我可以从康熙朝的进士,一路经三代皇帝,由小翰林做到大总督,难道不需要费点心力吗?」
「卑职的心力放在政务和百姓身上。」
「顽石难点头。」总督不以为意,哈哈笑道:「可你不要忘了,你的考成大计日期已近,所有升迁考核全掌握在本督手上,你想升个学政,从此官运亨通呢?还是落个考评不佳,提早回乡唱戏呢?」
直接索贿了?陈敖抑下满腔的不屑和愤怒,语气坚定地道:「陈敖无钱无势,但凭大人秉公处理。」
「你以为我跟你要钱了?几千两银子我还不放在眼里。」总督语气平缓,水波不兴似的。「你的养父陈万利是浙江富商名流,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当然不会亏待你;以后大家结个姻缘,勤加走动,官场就是这样,你需要靠山,我也很乐於提携后进。」
原来是想收编他?还妄想伯伯的庞大产业势力?哼,门儿都没有!
他仰头望月,深吸一口清冽的凉风。
总督见陈敖不回应,认定他心意松动。本来嘛,这小子能得到总督大人的「赏识」,总该权衡得失,知道分寸吧?
「年轻人,你很聪明,多学点,我是为你好,自命清高不能当饭吃,要记得孤掌难鸣的道理。」他又训勉道。
「多谢大人指教。」陈敖懒得反驳,平淡回应。
「我很欣赏你,听说你尚未订亲?」
陈敖心生警觉,忙道:「卑职是尚未订亲,但已有属意的女子。」
「你属意多少女子都没关系,要娶几个小妾也无所谓,只要是良家妇女,我的女儿都会待她如姊妹。」
「大人……你在说什么?」陈敖倒弹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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