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同样的,身为子女,你们也须明白,你们的人生不属于你们的生身父母,你们该对自己的生命负责。”石咏看着年熙,恨声说,“今日皇上曾与我提了一句,说你姑姑病重,而你的消息,是你姑姑在病中唯一关切的消息——”
年熙闭上眼,仰卧在榻上,泪水肆意横流。
“所以,我今日只在这里问一句,年熙,你难道真的没有这个气性儿,没有这个勇气么?哪怕是去尝试一回,看看你能不能熬过这个坎儿?”
年熙不敢睁眼,突然伸出双手,捂住面孔,似乎羞愧万分,泪水从他指缝中涌出来。石喻在一旁想说什么,被石咏比个手势,当下心领神会,便悄悄地出门,去收拾准备。
这时候年熙突然朝石咏伸出双手,哽咽地说了一句:“石大人……救命!”
石咏就在等他这一句,这些话既能激发年熙的生机,足见这个年轻人的根骨不算太差,心里也是有韧劲儿的,只是心思细腻而敏感,容易多想,反倒没有石咏石喻他们这些粗线条的那么皮实。
于是石咏一伸手,要将年熙扶起来,就在此刻,他立时觉得不对。年熙是个比他还略高那么一点儿的成年人,石咏将他扶起来,手上轻飘飘的,再仔细一看,此人几乎完全皮包骨头,体重怕是只有寻常人的三分之二。
石咏见势不妙,当即直接将年熙从病榻上背了起来,他一颗心更是凉了半截,此前他只道年熙是意志力不够强,了无生趣,因此一直卧病,可是现在他总算明白——这位年小哥,他当真病得不轻。
外头石喻已经将车驾都准备停当,且与年家人也都一一打过了招呼,待石咏背着年熙出来,送至车上,石家兄弟两个便陪着年熙,一起往同仁堂那方向赶过去。
石咏看着年熙消瘦的面庞,心里忍不住有一丢丢的后悔,心想:好不容易将人活下去的动力唤回来了,可万一这病症要是治不好,年熙还是逃不过年少早逝的命运,那他这孽造得可就大了。
待将年熙送到同仁堂,乐凤鸣一点儿也不敢怠慢,登时将同仁堂的大夫全请了出来,一起为年熙诊断。其中有好几位大夫,都是替年熙诊了脉之后,默然摇摇头,向石咏表示歉意,随后无声地退出去,表示他们束手无策。
唯独从西北回来的牟大夫皱着眉头,给石咏使了个眼色,石咏心领神会。牟大夫便问:“大人,那件东西,我已经一一都按您说的都改了。眼下若是旁人都没有办法,我能不能试试,给这位公子输液治疗?”
石咏悄悄问他:“你有几成把握?”
牟大夫看了看年熙的情形,一伸手掌,说:“五成!”
石咏一呆,这时候正好年希尧也自后赶到。他如今名义上是年熙的父亲,听见牟大夫这么说,叹息一声道:“大夫,无论有几成把握,都请尝试一回。我们这里,也早已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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