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捞不着好才是。”
石咏越说越是激动,说得太快,十三阿哥想打手势拦着他说话,已经来不及了,竟让他一气儿将这些全说出了口。十三阿哥听了这话,额头上竟然生出一层薄汗,登时一挥手道:“茂行,你在本王面前说这些,怕是有些太僭越了。先回去好生反省反省,织金所与信合行的事,你就不要再掺合了,本王自有决断。”
十三阿哥将这“怡亲王”的架子摆出来,甚至连自称都改了,而且严令他继续参与织金所的“自救”,这令石咏意识到事态严重,一转念,心里也有点儿吃不准,连忙按着礼数行了一礼,然后告辞出去。
十三阿哥连忙下炕,往屏风那里踱了两步,躬身行礼,低声道:“皇上!”
那屏风之后,一个穿着明huáng sè袍服的身影转了出来,手一伸免了十三阿哥的礼,迈着稳稳的步子自行上炕,在十三阿哥刚才坐着的地方坐了,而十三阿哥则在刚才石咏坐着的地方陪坐下来。
“却不能说全是一派胡言!”雍正照旧冷着脸,却不见愠色,“只不过他说的并不对——朕抄家根本不是为了充盈国库,朕抄家是为了整饬吏治。朕要教那些贪官污吏一个个都看清楚,贪污国帑与鱼肉百姓的下场。”
雍正说得坚定,十三阿哥继续出了一头汗。
石咏走的时候,将他袖子里那张记满了数据的纸落在了十三阿哥书房里的炕桌上,这时候雍正饶有兴致地拿了过来,随手戴上了眼镜,一目十行地看起来。而十三阿哥因为石咏早先的一番话,额头微微见汗,低声道:“皇上,茂行这个孩子,一直是这么个敢说敢讲的性子,再说,他的确不知道您在臣这儿……”
“朕不会怪他,更不会怪你!”雍正随意地说,“朕治下就是太多满口打着官腔的臣子,成日只晓得拉帮结派,朕在他们那儿,听不见一句关于民情的真话,更见不着这样的!”说着雍正将手中那张字纸一扬。
十三阿哥稍许放心一二,接着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往后打算拿织金所怎么办?”
雍正颇为不满地抬头,望着十三阿哥,记起刚才那小子一口一个姑父,连句“王爷”都没叫过,待十三阿哥如此亲热,真是叫人羡慕——偏生自己和昔日最亲近的手足,到底是分了君臣。
这念头一闪而过,雍正立即转过别的念头,道:“听说贾家要献织金所的念头,是年羹尧手底下的人放出去的?”
十三阿哥点点头,将织金所前后的情形都一一向雍正说了。但他知道雍正与年羹尧眼下正是最最君臣相得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动不了年羹尧分毫。偏生这话是雍正自己问起,十三阿哥又不得不说,此刻便又将城中各处票号与钱庄得到消息,借口风险一起联手拒绝向织金所放款的事给说了。
雍正听了淡淡地说:“年羹尧也是个实心办事的人,他人不在京中,若是在京中也断断不肯如此的。想必是他的手下与那贾氏一族有什么过节与误会吧!”
十三阿哥凭空一想年羹尧的性格,若说这“实心办事”这四个字么,年羹尧这些年却是办了不少大事,但是不是真的“实心实意”,就着实不知道了。
正想着,雍正已经手一挥,冷然道:“朕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之,心甘情愿肯吃亏的人,朕不会教他们吃亏;但凡那些挖空心思要占朕便宜的,朕才会教他们一分便宜都占不到!”
说着,雍正的铁拳“砰”的一声,直砸在炕桌上,这位帝王本人也起身下炕,快步离开十三阿哥的外书房,径直回宫去了。十三阿哥连忙恭送,心想:这一位已经身登大宝,竟然还不改旧日的习惯,依旧躲在这屏风后面听这些年轻小辈们说话。十三阿哥早先确实见这位皇兄流露出亲近之意,他见了心里也暖暖的,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心知必须谨慎——毕竟他身为亲王,这世上有那么多人盯着,而他们兄弟,终归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第二日,宁国府的事尘埃落定,贾珍父子待在刑部大牢里捞不出来,但是也还没有大苦头吃。而贾琏已经终于有功夫腾出手来过问织金所的事。他跑了一趟平郡王府拜见福晋堂姐,平郡王福晋元春那里日子也并不好过,但听说娘家有事,多处要用银子,到底还是咬咬牙掏了一万银子出来,交给贾琏带回府去。
钱虽不多,可贾琏知道堂姐也不容易,平郡王府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所以他心生犹豫,不知该不该将堂姐的钱用在织金所如今的挤兑危机上。若说不用吧,回头真的兑不了存银,贾家名誉受损,往后翻身无望;但若说用,他又唯恐织金所是个无底洞:钱填进去了,上头一句话便将产业没入官中,他哭也没处哭去。
正煎熬着,兴儿忽然来报,说是不好,织金所那头闹起来了,好些人说是要砸了织金所,抢了织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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