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双方坐定, 石咏与贾琏飞快地说起两府的情形,三言两语, 已经将宁府获罪的情由、目前的情形、下一步该怎么办, 荣府作为同宗的一支, 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全商量完了。
贾政在一旁听着,完全无法跟上这两个年轻人的思路,在一旁直愣神, 根本接不上话。他完全不知道石咏与贾琏相交多年, 两人心意相通,很多事情不用多解释, 就立即能明白。
石咏从南书房出来, 已经知道了宁府的事,但是眼下木已成舟, 反而是荣府现在被世人盯着, 决计不能轻举妄动。
石咏过来, 却是为了织金所过来的。早先贾琏曾经在十三阿哥面前斩钉截铁地说过,他愿意献织金所以填补贾府早点留下的亏空。当时石咏便想到了一点,他知道织金所如今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 而且还有很多京里大户人家的女眷将体己存在织金所, 一方面挣点儿分红,另一方面存着钱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万一“献织金所”给朝廷这话,在不恰当的场合以不恰当的方式被传了出来,这便是对织金所毁灭性的打击——这就是为什么石咏一见贾琏, 晓得他并未泄露这个打算,便立即能够确定,有人“趁他病,要他命”,要教织金所在京里没有立足之地。
“琏二哥,你想想,各家女眷存在织金所的银子,织金所没有放着不用还往外贴分红的道理。眼下这些钱,一部分押在货上,一部分存在钱庄里,还有一部分已经投去了‘信合行’,作为‘信合行’的本金。真正能动的现银,并没有你我想象的那么多!”
贾琏一凛,随即悟出了什么,当即问:“难道是有人借我们夫妇的名义,放出消息,说我们要献织金所给朝廷。所以各家女眷情急,一起到织金所提她们的存银,所以织金所头寸吃紧,撑不了多久了对吗?”
石咏点头:“对!”
他早就意识到了织金所吸纳存银的这部分功能,已经有些类似后世的金融机构,那么必然也要承担金融机构相应的风险。原本无事的时候,大多数女眷是不会将本金从织金所提出来的,她们偶尔只是会提一点儿分红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有人冒了贾琏之名,放出谣言,说是贾家要献织金所,那岂不是便连织金所里的存银也一起献了?听说这样的消息,自然有不少人家的女眷心里不安,赶紧到织金所来要将存银取出来。谣言一旦如滚球似的越滚越大,前来提取存银的人一多,织金所现银不多,一旦用光,立即要完。
贾琏搓搓手,问石咏:“茂行,咱们该怎么办?”
石咏想了想,问贾琏:“琏二哥,你拿定主意了吗?织金所这么好的生意,哪怕你是舍了去填补旧日的亏空,你也所不惜?”
贾琏点点头,道:“拿定主意了,钱财没了可以再挣,但是家没了,人没了,就无可挽回了!”
石咏道:“说得好!不过,琏二哥,该保住的产业也要保住,决不能就这么被人谋算了去。你听我说,只需你与嫂夫人如此如此……”
贾琏听着,一面点头,一面道:“拜托兄弟你了!”他说着命人去给凤姐传话,请她将织金所的账簿、印鉴和钥匙全都拿出来要交给石咏,去“救织金所”。凤姐那里已经与贾琏说开,此时也不敢含糊,当着将东西全交给石咏,并且命一个名叫旺儿的小厮陪着石咏去见织金所的掌柜。
“石……石世兄,那么,”贾政只见石咏与贾琏两人快人快语,三下五除二,已经将事情议定,各自准备开始行动,他却还一头雾水,什么都没听懂,“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石咏冲贾政一拱手,道:“贾世伯,这种时候,您能以荣府阖家为重,实在是令人敬佩……”
贾政想起前阵子他还被老婆撺掇着和侄子争爵位的事儿,老脸登时一红。
“……如今宁国府出事,贵府实在不宜袖手旁观。若是完全撇清了,难免被人骂作凉薄。那些无辜妇孺,若是能施以援手,便最好施以援手。但是余人……贵府眼下最好还是避避嫌。”石咏说得非常直接,贾政连连点头,这些他还是能做到的。
“对了,还有一件紧要的,上头早先下旨的时候也说了,特为考虑到了府上的老太太年事已高,毋令惊扰,所以无论如何,府上老太太、大老爷务请好生照顾。”石咏转述了他在南书房的见闻。
这是身为人子的应有之义,贾政与贾琏都一叠声儿地应下了。贾琏与石咏则立即分头行动。
石咏发现不妥,乃是他与武皇的宝镜和一捧雪商议了贾府的事之后。
当日他在十三阿哥府上听说了贾府当日在江宁织造任上竟然亏空了五十五万两白银,他按照眼下这个时空里的物价想象了一下,怎么也没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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