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与贾琏俱个不熟,当即干巴巴地站在荣府堂中,将手中的黄绫圣旨一宣,贾政与贾琏一听,俱是白了脸色——
旨意是抄宁国府的。
待到恒亲王将旨意念完,将旨意一交,对贾政与贾琏道:“我出来的时候,皇上特地吩咐了,知道府上老太太有贵恙在身,特地叮嘱了,不可惊扰贵府。但是宁荣二府同出一脉,两府之中,未始没有人员往来走动。少时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还要核对人员名册,若都对得上便罢了,万一对不上,还请贵府将不属贵府的人都交出出来。”
贾政与贾琏都是听得一身冷汗,心中唯有“唇亡齿寒”四字。如今朝廷话说得漂亮,只抄宁府,不抄荣府,但是却将他们阖府都围住……隔壁宁府那里,只听人员往来,呼喝、呼hào声不断。贾政与贾琏却什么也做不了,说不了,只能干候着。
贾政这边壮起胆子,低声问:“王爷,敢问宁府,犯的是什么事?”
恒亲王轻咳了一声,冠冕堂皇地道:“贾珍于国孝家孝期间,引诱世家子弟聚众赌博,此罪一也!”随即他立即放低声音,“圣上下旨收缴昔日府上与先皇的往来密折,贵府是一本不落地交了,宁府缴上来的,却和宫中的记录对不上,应当是截留了几本……”
贾琏听了颇为震惊,实在是没想到宁府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公然抗旨。而贾政却想起宁府上存着密折的事儿好像还是他泄露出去的,此刻更是悔之不及,脸上又不敢露出来,只能强装一张侥幸之至的笑脸,陪着恒亲王。
听见宁府的动静,内院早已来问。贾琏便故意命人带话给凤姐,说是圣上体恤,不让老太太知道此事,切莫让老太太听见半点风声。恒亲王便点点头,觉得这个年轻人确实识趣。
一时宁府家产被抄,一一登记造册。贾珍贾蓉等人俱被步军统领衙门锁拿,宁府家眷与下人暂时被关在宁府一处房屋内,等候与人口花名核对。恒亲王看看差不多了,便向贾政与贾琏告辞,两人恭送恒亲王离开,这才有功夫见识隔壁宁府的情形,只见步军统领衙门的差役列队整齐,将宁府家资一项一项地全部往外运送,最先送出来的是文书账册,随后是金银箱笼,书画古董,再后来是家具,连拔步床八仙桌之类竟都抄了出来。
东西搬完,才是人口。宁府家仆有不少是与贾珍贾蓉一道被锁拿的,其余没入官中发卖,因此一起被锁着,有些人说这些人会被发往内务府去,排到各皇庄上去执役去,也有人说这些人其实是直接送去崇文门人市上发卖去了。
这些人被差役押着,从荣宁街上离开,有些人看见贾政与贾琏立在荣府门口,纷纷高声道:“政老爷、琏二爷,救救我们呀!”
“看在两府同气连枝的份儿上,救救我们珍大爷!”
贾政与贾琏都是作不得声,毕竟贾珍如果真的是昧下当年的密折不缴,那一定会是重罪,掉脑袋可能不至于,去宁古塔是稳了。
正在此时,只见石咏匆匆赶来,对贾琏说:“织金所那边情形不对,琏二哥,难道是你把先前的话放出去了?”
贾琏大惊,摇头道:“没有啊!”
石咏凝神想了想,道:“坏了,怕是有人‘趁你病,要你命’,背后递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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