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石宏武回到孟氏居所, 要将话都对孟氏说清楚。
孟氏却只道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待到王氏那边的事情一了, 她就名正言顺了。因此孟氏这日刻意打扮了一番, 穿得光鲜, 又特意配了两件华贵的首饰, 在自家院儿里候着石宏武。
她一早在忠勇伯府那里安排了人,石宏武一从伯府出来,她这边就已经接到消息, 喜孜孜地在宅子里候着。等到石宏武进了宅子, 孟氏刻意整了整衣衫,施施然起身相迎, 见到石宏武便蹲了蹲, 口称:“老爷!”
石宏武没看她,自踏着大步进入正厅, 转身坐下, 抬起眼, 盯着孟氏。
孟氏自觉对石宏武的脾气秉性非常了解,当下高声唤碧琴:“去将少爷、小姐一起请来,来给老爷见礼……”
话犹未完, 石宏武已经打断了, 说:“不必了!”
孟氏一怔,石宏武已经接着说:“所有人先退下,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孟氏听这话说得生硬,已经心知不对, 便也挥挥手,命碧琴等人下去,随即亲手斟了一盅茶,递给石宏武,柔声道:“老爷用些茶,这茶是从川中带来的,妾身记得,最是合老爷的口味。”
石宏武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茶,顿了一会儿才道:“待我这话说完,怕就要立即赶回川陕任上去了。在京中之事,你就都自己安排吧!”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了孟氏。
孟氏心中满是疑惑:石宏武是与年羹尧一起回京的,年羹尧且还要在京中多待数日,石宏武怎么就要赶着回去了?她忍着没问出口,接过那文书,打开一看,立即变了脸色,双手颤抖,强忍着怒意看完,禁不住提高了声音,对石宏武说:“怎么会是‘析产别居’,不说好了是‘和离’的么?怎么,难道是王家临时起意坑了你?你也就这样被旁人坑?你怎么这么没用的呢!”
孟氏气得一回身,快步往厅外去,道:“备车!我要亲自去伯府,问问那位族长大人,他这个中人是怎么做的,怎么会容许这么荒谬的事儿?”
“是我写的!”石宏武在她身后立着,口中陡然冒了一句。
孟氏立即停了脚步,带着万般疑惑转过身,盯着石宏武。
石宏武反而坦然了,点点头,道:“是我写的,是我的主意。”
孟氏脸色立即变了,眉梢斜斜地挑了起来。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见,再次快步上前,捧起那文书读了又读,只觉心中一股子无明之火不断蒸腾,越烧越烈,难以扼制。她突然双手一动,“嗤嗤”数声,石宏武带回来的文书,已经被孟氏撕得粉碎。
“没用的——”石宏武叹息一声,“你便是撕去一千份,我也不会改却初衷。这文书一式三份,有所有在场中人签押。另有两份,一份族里收着,一份交给了王氏收着。且有不少证人都看过,你便撕去了,也改不了这事实。”
孟氏手一扬,那碎纸便撒了一地,她自己则伸出手,往石宏武胸前肩上,胡乱捶打:“凭什么,你凭的什么?”
石宏武不说话,也不还手,任凭她乱打出气。孟氏见此,心道原来竟只这点儿气性么,当即不再打他,扬起手指着门外,寒声道:“你现在就去,将刚才请的中人,一位一位地重新请回来。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说你早先是猪油蒙了心,签错了文书。你再改签一份和离的,去,去呀——”
石宏武不动。孟氏转身就走:“你道我自己就做不到么?”
“回来!”石宏武当真怕孟氏自作主张,将所有两家亲眷都请来,大闹一通。当即道:“我告诉你原因!”
孟氏一听,冷笑着回来,寒声道:“还会有什么缘由?不就是见了人家美貌,一时旧情复燃,心中又生了怜惜?我的好老爷,你当年就是吃了以貌取人的亏,门不当户不对,稀里糊涂把人给娶来,接着又撺掇你兄长,反出伯府。你与你兄长一家,这么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全都是因为她,因为你娶了她,娶了这个红颜祸水,才让你石家沦落到那般颓废的地步!”
石宏武一听也炸:“你再说一遍!”
孟氏的话直戳他的心肺,让他胸腔里一切都悔,一切都疼。
孟氏:“因为她就是红颜祸水,是个搅家精!”她飞快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呢,这么些年,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儿,唯哥儿聪明上进,真姐儿知书达礼。这个家我给你一一打点得妥当,这几年来我给你攒了成千上万的家财,你当年娶我时只是个小小的千总,如今你已经官至守备,更有望升至参将!我才是真正旺夫旺子旺全家的贤妻良母,你凭什么这么不待见我?你与她‘析产别居’,她就永远是你的正妻,而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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