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在前面;而他,没有想不想或愿不愿意,只能被她拉着,在后头辛苦地追。直到有一日,他渐渐跑不动了,她还是相当活泼地奔到他身旁,放慢速度陪着他。
她七岁和自己结拜到如今她二十一岁的年纪里,每一张脸孔都不停地浮出脑海,开始让他怀念和留恋起来。
在他至今的生命当中,所有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几乎都让她一人给占去了。蓦然回首,这漫长路上,如果没有纪渊,他就只能站在原地。
对于情爱,他太陌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逐渐地,他想和她继续一起走下去。
这样,是不是和她对他的感情同样意义?
错过一次,没有能够领悟过来。这次换他……他会把自己的心意,好好地告诉给纪渊知晓。
已经是入冬的第一个月了,晨光薄浅,细阳淡照。
司徒青衣往溪流中游处直走,河道愈高愈宽,水流也愈来愈急,他寻找自己需要的花草。匆有踩草声——响起,他下意识地回首一望,遂露出微笑,向对方道:
“啊,是你啊,兄台。”
“你怎么在这里?”
纪渊正要出门,却望见那失踪快一个月的弟弟突然又出现在家里,瞠目讶异地瞪着他。
纪五弟眼眶红红的,肿得像糖渍李子,不晓得是没睡好还怎地。
他咬着唇,说:
“这儿是我家,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口气稍冲,心情也许不太愉快。
“哎呀──”纪渊一拐肘,将他勾近自己,两手死命拉开他的面颊。“我是问你,你惹了麻烦给咱们,现在是收拾好了才回来是吧?”很好很好,四肢完好无缺,没有损伤。
纪五弟要逃逃不掉,只能扭曲着脸部流出口水,痛苦道:
“什么麻烦?早就没了,统统、统统都没了啦!”语音模糊,很辛苦才得以说清晰。
“没了?”她挑眉。
“他们要找的那人早就离开了,我已经把人给送出城外了,谁也找不着他。他们抓我去,我也这么讲,结果他们全乱了!”活该!
“咦?”
她一愣,他趁机辛苦弄开她的摧残,捂着脸赶紧往后跳两步。
“等等,你给我说清楚,既然没咱们的事,为啥家里外头老是有人在偷看啊?”
“那是他们在看我有没有扯谎啊。就因为到处找不到人,所以终于信了我,才把我放回来的啊。”说着说着,两眼竟不小心泛出泪光。“那些人真可恶,害得我和我的结拜手足就这样各分东西,可恶、可恶!”骂得太激动,鼻水险些喷出。
她吃惊地望住他。“你还跟人家结拜了啊?”
“不行吗?”他抬高下巴。
纪渊张口结舌着。爹娘老说她和五弟是七个手足里最相像的两个,不论长相或性格,没有八分也有六分似同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在中秋夜你小子闹事的朋友?”她仔细地回想。
“什么闹事?咱们是被栽赃啦!我是正义的大侠,才不会去做那种事呢!”纪五弟瞪目摆臂,使劲澄清。
纪渊看向他还相当稚气的脸蛋,只觉得真的好像以前的自己,而且像到一种好令人害怕的程度啊……微微地抖了抖,她认真地对他说道:
“你最好弄清楚,那个和你结拜的……兄弟,要好好地确定人家是男是女喔。”
“他……”他忍泣的鼻头本来有些红,闻言以后,那红更是慢慢地蔓延到脸颊、耳朵,和脖子。“他是男的啦!”他恼羞成怒般地大叫道。
她不觉后退,诡异地瞅他。
“做啥这么大嗓门啊?”想吓死人?
“我、我不跟你说了!”双手一挥,气嘟嘟地跑走。
纪渊看着他健步如飞的模样,背影虽然看来沮丧,但确定是没受什么伤害,她这才完全放心。
事情既然过去,对于那少年什么身份,至今又如何,她没有太想要过问的念头。倒是突然想到司徒青衣那一边,让她混乱了起来。
“奇怪呢……”如果和五弟无关的话,那是谁去放火烧了裁缝铺?是何理由?
发现猜错方向,她心里感觉些微的不安。难道是针对她来的吗?她边走出大门,边努力回想自己最近到底做了啥好事。
不觉快跑起来,愈跑愈急,一路没有停留地奔至司徒青衣的裁缝铺。
青衣?青衣!”
店铺门是关着的,她敲了敲没人应,倒是隔壁大婶出来了。
“咦?姑娘,你找司徒师傅啊?”
“是啊。”她喘着气,忙点头。
“我看到他背着竹篓上山啦。”大婶友善又和蔼。
“啊,是吗?”在这儿等他,还是去找他?两个选择间只犹豫一瞬,纪渊向大婶招手道:“谢谢你了!”
转过身,她朝眼前的山丘而去。
“把东西拿出来。”
男人拿着亮晃晃的银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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