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老夫人终究还是没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孙儿娶妻。
才刚春暖花开,管老夫人就随著寒冬远去了。
她走得很突兀,却十分安详。是在睡梦中逝世,婢女发现的时候,躺在床杨上的身体已经冰冷许久,气绝多时。
看到的,只是白发苍颜。在她前去黄泉路之时,这七十多年岁月,是否有所遗憾?又或者有何种该留下而不及留下的事情,都因为太过猝然的消逝而没人能知?
管老夫人的骤逝,令得管府上下几乎乱成一团。
当家不在了,那么,谁来主掌管府基业?
人选理所当然是嫡孙管心佑,但不消说的是,管心佑的能力程度无人知晓,加之他娇生惯养又性格傲慢,会将管府带往何种方向,谁也不敢预料。
在这一切未安定的诡异情势中,有人找上门来了。
「瞧瞧、瞧瞧,这可是我那个侄儿吗?长得这么大了。」一名美丽的妇人莲步轻盈,没让人通告就硬闯进书房。
管心佑望见来人,皱起俊秀的眉峰,明显表现不欢迎。
「结福,我说过不准任何人打扰!」他责备著应该在外头守门的丫鬟。
结福站在美妇後头,低垂眼眸道:
「对不住。」从那夜的谈话後,她在管心佑面前行动更透明了,有时甚至她就静静在旁边,他也不曾察觉。
美妇态度目中无人,自顾自地撩起丝裙落座。
「人家丫鬟是有礼貌,哪像你心佑大少爷,望见长辈前来,不仅有失远迎,连唤个声也没有。」好歹她也是坐轿子给门仆供进来的。
管心佑的脸色冷怒。这个美妇是管老夫人最小的女儿,管心佑的父亲有四个姊姊,而她就是嫁得最近京师的第四个。
为管心佑的姑姑,也是长辈。然而,他却没有丝毫对待长者或亲人的和善态度,言行异常冷漠。
「你究竟有何贵干?」他索性注意手边必须详读的帐册,敷衍於她。
「唷!」美妇夸张地啧声。「我回来奔丧不行吗?难道这还要经过你管大少爷的同意?」
他冷笑。「哼,就怕你不是真心烧香哀悼。」
美妇立刻变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毫不客气,语带讥嘲。
这一来一往的冲突,让结福首次体认到,原来管心佑除了管老夫人外,和其他亲戚是真的颇有心结……这样的传闻,曾在耳边来去,不过她总以为不实的。
但见美妇一张气忿的脸孔,白玉般的手指握拳颤动,但随即很快缓和。
拢了拢青丝,她凉飕飕地道:
「是,我是觊觎这里的财产,我是趁此前来分一杯羹。你最好小心一点,稍有不慎,这儿的所有,可是会被我夺个精光!」她尖锐地撂话,犹如阵前叫嚣、下车作威。
「这般真面目,未免太过可憎。」他宇句凛冽。
「喔,那可能是血脉的关系,或许你也该去照照自己的模样。」她反唇相稽。随後,根本也不理会管心佑的反应,直接走了出去。
「四姑奶奶……」结福欲追,更令管心佑不悦。
「结福!你做什么?」他冰冷喊道,阻止她的动作。
结福知自己腧越了,只能停下,望著美妇的背影愈走愈远……
[……我……结福以前在老夫人身边时,曾经见过令荑四姑奶奶。」她立於门边轻声细语,仿佛一个太大的呼吸就会惹恼了谁。「四姑奶奶曾经说过,心佑少爷很有经营基业的才干,只是还太过年轻——」她未竟的话尾被狠冽绞断。
「你要管闲事之前,最好先想想自己的身份!」他根本听都不听。
「对不住。」她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或许,四姑奶奶说过的那些话该让他知道……
[出去!」他冷漠地挥手,头也不抬。
「……是。」她退出门外,将门板关合住,认真地守候著。
那是,她第一次遭到他的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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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基业可观,分线辽阔,不过历代主要还是以盐的生意为主。
人不可无饮食,而饮食中又多少存在著盐,盐乃必要的民生用品,阗阗之广大,可说是遍及天下,无远弗届。
也因盐的重要性明确,朝廷就必须统一管辖盐场,以免造成动荡纷乱。而盐商则向朝廷购买盐,再转而卖到各个地方。
看来十分简单,的确,这种生意能够发财。不过,也不是这么容易。
有官就会有贪,如何得到官府允许,成为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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