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仿佛与我闲话家常一般,“据说,你们从来就心有灵犀?”
他是共赏孔明灯的翌日离开棠梨宫的,棠梨宫人事调整,亦始于那日。他许还不晓得冬的潜在与棠梨宫中其他内应,但显然已经起疑。心有灵犀……他突然如此发问,再思忆离开棠梨宫和人事调整的日期……定是与孔明灯的事有关了。也是,即便有内应递话传讯,若不与南宫绝心意相通,即便我有做了什么,南宫绝也不能领会。他的目光探究似的逡巡在我脸上,片刻,道:“从前没把你们交识十数年这样的感情当一回事,何况我也不信灵犀相通这样的事情!”
“但是此次……”他沉吟看我,“我算是见识了!”
他停一停,复又放硬了语气,“本来,与他宣战在即,我还想问问你,我们两军对垒,你向着哪一方的,现在看来,我不用问了!”
我并不回驳,只笑意涣散地望着他:“他是肆儿的爹爹,肆儿和佑儿都在他那里,我自然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似亦想要笑,片刻沉吟道:“假若,他不是你孩子的父亲,这世上并没有那两个孩子,你又怎么说呢?”
心神促乱下,望著他,我冲口道:“假设并不存在!”
他看着我,那种似笑非笑的意味更浓了,我都不禁为我莫名的促乱不自在了,须臾心神沉淀下来,人也不禁落寡伤怀,有忧悒从心底悠悠漫出:“其实,他志不在江山,无意取代你的位置。”
……当时位及人臣,已是此生我仕途之颠。虽然,而今亦如此。但今日为臣,愿不愿为臣子,怎样做一个臣子,做不做那一人之下,全在我自由意志……
他的话字字清晰地回响在我耳畔,虽然不能保证他真的不会李代桃僵,但他这人说服还说服得通。不去感受趺苏眸光的压迫,我低声道:“只要不招惹他,你们完全能相安无事。”
“嗯,”他笑,“可是他先招惹我了。”
他望住我,饶是我低了眼,那微睐的目光亦刺的我眼前发昏,“此次会谈,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闻言我霍地抬头看趺苏,“你们会面了?”
他目光濯濯,望着我虽震惊却不完全意外的容色,“宫中果然有他的线人!”
他此人疑心本就重,已经起疑的事我消迩他的疑心也是消迩不掉的,便是此刻从我这里笃定,也与事情大局无甚关系。他望著我,凝目道:“你知道吗,他愿意孤身前往棠梨宫,以他被我软禁,换你平安离开。”
“不可以!”我惊骇脱口。
“看看,你的反应有多激烈?”他骇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语气散漫,疏懒地说道:“你着急什么,他不过相信你的智谋,与他不相上下。正如他笃定他能救你出去,你脱身后,一样能救他出去。不过是不忍你身陷囹圄……他知道的,我喜欢你,不会也舍不得让你受身体发肤之苦,却……怕我对你做出强迫你的事来,所以才不顾惜自己性命安危,打算换你离开,说到底,也不过在意你的清白!”
话到此,他骤然低落地笑,“……可是若换作我,我连他因为‘在意你清白’所做的事都做不到……哪怕你能救我出去……要知道,我有多么恨他……”他蓦地咬牙,猩红目光一如牙齿铮铮,腾起的烈焰似想将那皓白之色也烧焚成猩红颜色,“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哪怕杀我父辱我母霸我皇位的保定帝,我也没有这样恨他……恨不能喝他血食他肉……”
我从来没有见过趺苏这样的神态,然而对南宫绝的恨,我是能理解也能想象的:因为我,他恨南宫绝;恨却不能奈何,是而更恨——不能奈何,这便牵涉到了政治。说到政治,就更恨了——他不是寻常人,是南宫绝比不得的人,是皇帝!方方面面,他一点也不比南宫绝次劣,甚至还有凌驾于南宫绝之上的身份地位,却因为这样的南宫绝,处处透着无能为力……
我不晓得说什么,说到底,只是他庸人自扰而已。作为一个梁人,他是我梁国最高统治者,君临天下;作为一个男人,三宫六院后妃美人如云,天下哪个男人不羡慕他?谁不爱美色?就拿南宫绝来说吧,自三四年前知道我与趺苏关系起,便常自在我面前说,今日巧遇趺苏身边哪位美人,如何如何貌美如花,言谈之间颇是钦羡……趺苏对南宫绝的恨因女色而起,趺苏他拥有的女色还不够多么,何必对我耿耿于怀般地执着?欲劝解,然而连劝解都意懒,我只平心而论,实话实说:“他不恨你……”
是的,南宫绝不恨趺苏。便如教导云肆,也只教导的是让云肆远离趺苏。他想趺苏,鲸的便便作比就看的出——他只是以他一贯损人自娱的修辞将趺苏特持的龙诞香作比鲸的便便,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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