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世和赵大海兄弟两人在寨门外站立好久,正等的不耐烦,突然就听寨门里一阵乱哄哄人喊,寨门随后轰然打开,一行人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前头一个穿着浆洗的发白的箭袍(袖口收紧的那种长袍)腰里扎着一个宽大板带,足蹬快靴的汉子,大笑着抱拳上前道:“不知道是什么好风把恩人吹来,却叫恩人在门外久等,真是怠慢,罪过罪过。”
赵大海一见来人,也忙上前几步,大笑着道:“可是刚刚从婆娘怀里爬出来?怎么这许多时候,害的我在这里吃风。”
“恩人说笑,这不是刚刚得报,就急三火四的赶来迎接?我可不敢把恩人放在外面吃风喝露。来来,赶紧进寨,我已经有好酒肉侍候了。”
说完就要拉着赵大海的手进寨,赵大海哈哈一笑推开过天星的手道:“慢来,我今天还带着一个好兄弟,我与你引荐。”
过天星这才注意到赵大海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的青年,在自己与赵大海打闹时候,就在那里那么施施然沉稳的站着,脸上还有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一眼看去就让人有亲和的感觉。
连忙上前拱手道:“是恩人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这里怠慢了,请兄弟原谅我的失礼。”然后一礼下去,甚是恭敬。
吕世忙上前回礼,笑着道:“一路上听赵哥哥把过天星大当家的夸的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现在见了,还真是一个响当当有担待的好汉,吕世这里有礼了。”
被吕世一番夸赞,那过天星虽然谦逊,但脸上却是一片欢喜,这就更加拉近了两人的关系,更是亲近。
“过天星,我这兄弟却与人不同,那是识文断字的文士,若不是世道艰难,说不得也是秀才举人呢。”
这时代,整个大明文化水平偏低,一村或有一两个读书人就是这村的光荣,人们自然而然的便对读书人敬畏有加,即便是一个小小童生与百姓路遇,不管老人孩子都要退避道旁恭敬问候。
闻听吕世是个文士,过天星连忙再次上前恭敬见礼,口称先生。
吕世笑着道:“不要听赵家哥哥胡说,我不过是识几个字,没来由的生分了你我兄弟之情,我们还是兄弟相称的好。”
当时过天星哈哈大笑,能与一个文士称兄道弟,立刻脸上就有了荣光。
客气一番之后,三人互相拉着,大步入寨。
吕世进了山寨,再看山寨里面更是乱哄哄的不成样子,偌大的一个广场,周边盖了不少茅屋草舍。房前屋后或坐或站的年轻人手里或有刀枪,但更多的是削尖了头的木棍,东一群西一伙的在那里或晒太阳,或是打闹,哪里有半点训练有素的兵丁样子。
而广场周边的茅草房里,更是有妇女孩童老人出入其间,看到这,吕世才知道,与其说这个山寨是强盗窝,还不如说是流民避难所来的更贴切些。
这也是大明义军的真实写照吧,连后来的李自成张献忠那等大的义军,流徙千里也是拖家带口,军里设有老营的。说是义军还不是流民大迁徙?全民皆兵,也是全兵皆民,胜则一拥而上,败则一溃千里,这也是明末农民起义军的一大特色。
这也就是现在官府边军忙于对付蒙古无力清剿,若果哪天官府腾出手来,就以这样的乌合之众还不一鼓而下?唉,农民就是农民,的确是缺少了组织性和远见,只能是窝在一地做个土匪剪径勾当,成不了大事。
穿过吵吵嚷嚷的广场,来到校场尽头整个山寨唯一的高大厅堂,厅堂有两层台阶,大门洞开,看到里面偌大山墙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义气千秋”字样,在这土匪窝子里有这样的语句却是有点不伦不类了。这就是所谓的聚义分赃厅吧。
众人进来,那过天星让赵大海上座,赵大海坚决不从,如此又是乱哄哄谦让一阵,才最终各安本位坐下。
“恩人看来是星夜前来,定是有大事,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也不要虚文,有什么事情,风里火里,走上便是。”过天星爽快,直接奔如正题。
“好,还是兄弟爽快。“赵大海一拍椅子扶手赞一声,然后道:“只是这恩人一词以后不要再提,你我就是兄弟相称,这样才不觉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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