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无情咬着牙,电话一通又一通的拨,抑制不住心内的强烈焦急。
她没有回任家,也不曾去工作。
“服装秀下礼拜就要上场了,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失踪?”
她的经纪人气急败坏地喊,而他,忍不住一股激烈怒意,对着话筒当场就进发一阵低吼,“该死!她受伤失踪了,而你只关心她能不能继续工作?”
吼完了,骂完了,满腔怒意却仍不曾稍稍得到纾解。
他不曾这样的,对着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失去了平素的温和与冷静。
可他现在却那么做了,不仅对陌生人厉声咒骂,连自己公司无辜的员工也难免受他不稳定的情绪波及。
一整天,他一径摆着陰沉的脸色,连主持会议时,现场的气氛都严重低迷。
聪慧的秘书赶忙替他取消了几个重要行程,以免难看的脸色得罪了客人。
他完全不在意,根本忘了自己今日还有哪些行程,一心一意只想着受伤未愈的殷水蓝究竟一个人躲到哪里去了?
终于,一通及时的电话稍稍化去了他面上的浓重陰霾。
他不发一语,听着由话筒传来的男人语声,刚刚离线,挺拔的身躯便迅速立起,右手一抄挂在架上的西装外套,跟着迈开坚定步履。
如风的身躯卷过办公室,带起众人面上淡淡惊愕。
☆☆☆
风起了。
雨丝,轻轻密密扬起,漫漫织起浅灰色帘幕。
帘幕,罩落了女人纤细颤抖的身形,朦胧了润湿黑发框住的一张绝丽美颜。
烟雨蒙蒙中,只依稀看清女人苍白端丽的菱唇正微微颤动着,对着面前蔓生着青草的陵墓倾诉着什么。
微风一吹,送过来女人的喃喃低语。
“爸爸、妈妈、弟弟,你们说我还有活在这世上的理由吗?”
细颤微弱的嗓音方落,女人蓦地双膝一软,跪倒坟前。
“我没办法再继续了,没办法伤害他的亲人,因为我不想伤害他,不想让他跟我一样痛苦……”她掩住脸,纤细的肩膀抖颤着,像不堪风雨摧残的花朵摇摇欲坠,“我心软了,对我们家的仇人心软,对我应该矢志摧毁的对象心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
她低低呐喊着,细弱的嗓音在风中支离破碎,正如她一颗残破不堪的心。
大雨,没办法冲去她一腔悲愤,眼泪,没办法倾泄她满怀悔恨。
“我是不是不该再继续活着了?”
她泣喊着,破碎的嗓音震动了天听,更震动了悄悄朝她苍灰色的倩影行来的任无情。
他瞪着她,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闻的。
她想死?
不行!怎么可以?她怎能有那般可怕的念头?
她不能死。她不该受这样的心碎痛苦折磨,不该如此悲伤悔恨。她的身子——不该如此纤细瘦弱,仿佛随时会消逸于这尘世之间。
他冲动地伸出手,试图抓住她恍若逐渐消失的身子。
“水蓝,别这样,别这么说,别那么想。”他喊着,嗓音急促剀切,激动无轮,神智却不太捉摸得住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什么也不能想,只能一心一意地凝住她,眼睫不曾稍稍一眨,生怕只要有一瞬疏忽,她便芳魂飘渺。
“求求你别那么说,别胡思乱想……”他低沉喊着,湛眸凝定她苍白的侧面,而后者,感受到他热烈灼烫的眸光,扬起一张细致丽颜。
“无情——”她低低地、哑哑地唤了一声,沾染灰色雨丝的脸庞笼着浓浓哀伤,黑眸漫着水烟。
他心疼地望她,“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医院?你的身子还很虚弱。”
她摇摇头,无力地弯弯嘴角,“我想来看看我的家人。”
“我想也是。”他哑声回应。要不是猜想到她可能会来祭坟,他也不会请侦探社的人立即为他查出殷家坟陵所在,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这里。
幸好没有太晚——
他梗着呼吸,湛眸贪婪地饱览她清丽的五官,确认她真的存在他面前才勉强稍稍转开视线。
眸光,落上了石灰色墓碑前一束清秀百合。
“那是香水百合,我妈妈最喜欢的。”她跟着他调转眸光,颤颤悠悠的嗓音扬起,“小时候,我父亲经常在回家路上买上一大束送我母亲,她会好高兴好高兴地接过花,插在她最钟爱的水晶花瓶里,开花的时候会满室生香……”她顿了顿,遥远的神情像坠入了遥远的过去,“妈妈会笑得好灿烂,爸爸、弟弟、我,都好爱看妈妈那么开心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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