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队长没说话,他指指桌子腿儿边上的浮沙,荀堂山差不多明白了浮沙的高度,跟旁边马扎的底下堆着的浮沙高度不太一样。
这也难怪,费唐是个“清教徒”似的研究员,他的帐篷里绝对不会出现扑克牌、卷烟这些消遣用的东西的。
所以,费唐怎么突然搬到这顶帐篷里来了?他原来住在哪里?他的背包和工作日志又去哪儿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部分答案。
答案就在营地最边缘的那顶帐篷里,那是闻牧山的帐篷,帐篷里有两个睡袋,有一个书桌,有一个洗脸盆,还有牙刷、牙膏和一些女人的用品。
不用说,这就是闻牧山和舒云的暂居之所。
闻牧山的桌子上堆满了资料,但却没有发现工作日志。
桌子旁边有一个黑色公文包,包里面有介绍信、工作证之类的文件没有其他线索。
然而在书桌旁边,蒜队长发现了另一张书桌存在过的印痕。那张桌子的大小,跟“休闲帐篷”里发现的费唐桌子尺寸一致。
看来闻牧山原来是跟费唐住在一起,后来舒云来后,费唐搬去了“休闲帐篷”,把这里留给了闻牧山夫妻俩居住。
可是,闻氏夫妇又去哪里了呢?
蒜队长好像找到了一些答案,他在闻牧山的公文包里,发现了一本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分县地图册。
这本地图册显然最近被频繁地翻动过,有几页地图都被翻得起了毛边儿,而且地图册上还有许多勾勾画画的铅笔线条,这些线条一看就是最近经常勾勒出来的。
因为常年在边疆地区,经验老道的蒜队长一眼就看出了那些线条的意思。
那是一条出境的路线!
这条路线沿着叶城西北的叶尔羌河河谷出发,向西辗转进入东帕米尔高原,再沿着穿越高原的塔什库尔干河向西,到达有“石头城”之称的塔县,最后从塔县以北、慕士塔格峰以南的一个小山口穿越阔雷萨勒岭,到达境外!
难道闻牧山在策划偷越国境?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蒜队长把自己的怀疑对荀堂山一说,荀堂山使劲摇头。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老闻没有道理越境啊,他是一个研究国内历史的考古学家,到国外去又能做什么呢?”
蒜队长却不以为然。
“老荀,你没在沙漠里待过吧?”他问。
“没有怎么了?”
蒜队长嘴里叼着一根烟,他粗犷地咧嘴笑笑,然后拍拍胸口。
“沙漠里面啊,举目看去全是黄沙,没有活物,没有别的颜色。在这种干巴巴的地方待得久了,人心会变的,变得压抑、焦躁,有时候会冒出好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你是说,老闻有了别的想法,所以逃走了?”
“谁知道呢?”蒜队长摇着头,叹着气说,“我们得赶紧回去,给塔县那边打电话,告诉他们加强边境巡逻什么的。”
“可是……从上次失去联系已经过去三十多天了。”荀堂山说,“要真想跑,恐怕早就越境了。但就算老闻跑了,其他人呢?十几个人各有各的想法,不可能都想偷越国境吧?”新小疙瘩
“你说得对,其他人,还真不一定有跑路的想法。”蒜队长说。
两个人的判断很快就得到了佐证,救险队展开了外围搜索,半天之后,他们在离营地两公里距离的地方发现了一具民工的尸体。
跟随来向导认出了民工的身份,他叫王土大,汉族人,三十五岁,是喀拉亚吐尔村民。
王土大的尸体面部朝下趴在沙堆里,他的后脑勺上有一大片血迹。
蒜队长扒拉开那些被血块和砂砾凝住的头发,发现底下的头骨上有个直径三厘米左右的伤口,看样子是被钝器击穿脑部立即死亡的。
凶器也很快被发现,它就在王土大尸体旁边,是根短柄铁榔头。铁榔头的尖端正好跟王土大头部伤痕匹配,上面不光有血迹,还沾着几根头发。
蒜队长俯下身,把趴在沙漠中的王土大翻了过来。
荀堂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王土大五官扭曲,脸上挂着十分惊恐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似的。
“这是……见鬼了吗?”荀堂山看着王土大的尸体,对蒜队长说着。
“不是。”蒜队长冷静地站起来,他指着王土大弯曲的肘部说,“是有人在追他,他是在害怕被后面的人追上杀死。”
荀堂山这才明白过来,看王土大僵硬的四肢,确实像是在甩动胳膊拼命奔跑但后面的人还是追了过来,在王土大还在逃的时候用榔头狠狠凿向他的后脑……
凶手似乎毫不惜力,手段也狠辣无比,一榔头就凿穿颅骨,凿毁脑干,王土大就在飞奔中就猝然倒地,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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