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卡尔确实会有沉默着不回答莱克斯的这个问题, 让对方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思索要怎么开启新话题的恶趣味,但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 莱克斯本身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他也没必要再去添上一把火。
“你没有待在自己的家里,也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选择了这么一个地方,没有铅隔离我的视线,也没有安装任何杀伤性武器。”超人说,“难道这不是你的邀请?现在我来了,卢瑟, 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见我。”
“我从未‘想要’见你,超人,我只是‘需要’见你。”莱克斯在言辞上是绝对不肯吃亏的,短暂的沉默和错愕之后, 他迅速露出了超人最为熟悉的那种冷笑,“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我在这里,确实是为了见你。”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噢,只是一点小小的、再小不过的失误而已。一点实验上的差错, 如果你允许我对此作出一些评价的话,我得说那可真是个伟大的失误, 它隐藏得如此完美,几乎要骗过我的眼睛。”
“我猜实验的失误会造成严重后果。”超人的语气里有了轻微的起伏。
他的神色也发生了变化,眉头皱了起来, 鼻梁上方出现浅浅的褶皱,连下颚都因为这股突然蕴生的怒气绷紧了。
超人稍微握紧了一下拳头,又很快松开了用力捏紧的手指。
“多么天才的推论,完全说中了重点。”
莱克斯欣赏着超人发怒的表情和那些代表着他在极力忍耐自己的愤怒的小动作,多么可笑,这个正在竭尽全力地触怒超人的人,正是鼓吹“超人wēi xié lùn”时最具有说服力的人。
他总说超人的行为完全出于他自己的意愿,诘问如果超人有一天不愿意拯救人类,而是想要毁灭人类后人类该怎么办;他永远在怀疑并且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超人的善举,认定超人的伟力本身就是罪孽。
可现在愤怒的超人就在他面前,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数米远,他的肌肉和神态仍旧这么放松,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超人会在暴怒中将他杀死。
也许怀疑的声音最响亮的那个人,才是最不能接受自己所怀疑的事成为真相的人。
这个念头忽然出现在卡尔的脑海中,在极短的时间内扎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也许莱克斯的怀疑本质上是出自莱克斯对超人的信任,卡尔想,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发散的思维,也许莱克斯的怀疑是一种……一种类似于为了维持自我的平衡而向外界做出的抵抗。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莱克斯对超人的痛恨。
或许是当局者迷,他的感情,他的经历,他和莱克斯之间的感情与他和莱克斯之间的经历都在阻碍他的思维能力和他的逻辑,让他根本就没有试过仔细思索这个问题。
本身他也不想去思索这些,因为太疼痛了,比他曾经受过的任何痛苦都要更痛。
也许氪星人天生就具有极强的耐痛力,卡尔很少在受到攻击后感受到相对应的痛苦,即使是穿越位面时所受到的痛苦都没有莱克斯赋予他的疼痛那样刻骨。
冷静,卡尔对自己说,将他脑海中忽然闪过的念头放到了一边,决心留待以后再去思考。
此刻他需要做的事情是认真应对莱克斯的每一句话,并从中寻找莱克斯隐藏起来的那些东西。
“你能这么开快就恢复平静真是让人吃惊,我不禁开始怀疑外界的人们所鼓吹的,超人的‘仁慈’究竟是否真实了。超人的‘仁慈’,不,超人的‘情绪’——这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人们臆想中的东西?”
莱克斯将超人的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一一看在眼中,玩味的目光久久流连在那张他熟悉的面孔上。
长时间的注视让他的眼神渐渐有了微妙的感情,超人敏感地觉察到了,但他只是平静地回视他的宿敌,而莱克斯当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所泄露的那些……
他的神色阴翳起来。
然而这个神色只在他的脸上存在了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很快,社交性的假笑又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的真实情绪。
“人类的劣根性就在这里了,超人,我从来都不吝啬承认我们的劣根性。人类,无论有多尽力让自己用理智思考问题,最终让他们作出决定的都是感情。情感操纵着我们,就像操纵手中的木偶一样简单。”
他坦坦荡荡地用这句话接了他的上句:“所以我始终在怀疑你,超人,我怀疑的不是你本身,我怀疑的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古怪东西,一个粗糙恶劣的外星物种,一种人类难以理解的行为……噢,抱歉,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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