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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之道

盗之道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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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似乎行驶在一个细长的夹缝中。

  船身左右摇摆,撞击山石,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是“喳”的一声,船一震,停住了。

  “到了?”吕蒙问。

  “到了。”

  “能摘了么?”

  “我来。”

  女人的声音从前方两步开外移到了身后。吕蒙感到她的手伸过来,一扯,把蒙在自己眼前的黑布摘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下船吧。”女人跳到浅滩上,回头望了他一眼。她那双黑色的眼睛非常漂亮。她穿着细布的男装,有一股英气,俏丽的黑发在脑后随随便便地挽起来,形成一个清爽的发髻。她的皮肤和其他干这个行当的人不同,不是黝黑的,而是浅铜色,在阳光下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

  吕蒙看看她,又看看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杯形山谷的谷底,隐蔽得很好。来路上细长的夹缝是两山之间天然开裂的,上窄下宽。江水从那里涌进来,漫在谷底,只在北面陡峭的山坡下留出一块不大的石滩。石滩旁泊着另外几条船,不大,但船身的线条流畅硬朗,是很好的船。

  “要从这里上山?”吕蒙跟着其他人跳下船,望向石滩后面陡峭的山坡。那些住在寨子里的人非常谨慎,竟然没有踩出一条路来。

  “对,吕大人请。”女人说着,开始带着一帮人向上攀爬。她是个漂亮但很强悍的人,跋涉山路的能力让人吃惊。她手下的一伙莽汉,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

  路不好走,因此没有人说话。等到了山顶,女人停下来问:“大人还好吧?”

  “还好。”吕蒙喘了口气,回头看看被甩在后面的四个随从。背上的包袱太沉,他们猫着腰爬得格外吃力。女人的手下护在他们后面,其中一个押着那名被五花大绑的人贩子。

  他们继续向前,再经过一段平缓的下坡路,就看到了寨子的大门。一个青年正侧着身子靠在寨子门口,手里轻巧地削着一段树枝。吕蒙留心察看四周,发现岗哨的设置隐蔽精确,戒备得很好。

  “这位是吕大人吧?”走近寨门的时候,青年抬头冲他们微微一笑,便低下头继续削起来。他看女人的眼神很温和,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吕蒙还是注意到了。那女人一定也注意到了。

  “你不进去?”她问他。

  “不了。”

  “好吧。”她说着,转过头冲其他人招一招手,径直往寨子里走去。

  “嫂子——”青年在背后唤了一声。

  “你叫谁?”她忽然恶狠狠地说。

  “啊……抱歉,”青年说:“我是想问问,那人是谁?”他抬起握着小刀的手,朝那个绑着的人指了指。

  “是见面礼,”吕蒙在一旁说:“预备送给船主的义弟。”

  青年的眼角抽了一下。

  “现在你得进去了。”女人说着,转头望向吕蒙:“他就是甘宁。”

  吕蒙点点头,开始仔细打量青年。他有一张英俊清爽的面孔,说话的时候露出白色的牙齿,让人觉得很舒服。去议事厅的路上,他一直仔细打量着那个五花大绑的人,但脸上却努力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那个内应说得没错,他是个单纯的年轻人。

  “他们看上去一般年纪,”那个夜晚,内应在江边的小船上对他说道:“但很容易看得出谁是兄长——船主要老到得多。他是个沉稳的人,又讲信讲义,手下人都服服帖帖的。”

  “唔,”吕蒙说道:“是个人才。”

  “可他这个人,有时候太能豁出去了。他要认定什么了,谁都拦不住,让人心里很不踏实。”

  “‘不踏实’是什么意思?他怀疑你们了?”

  “没有,”内应的脸微微一红:“——他可能会怀疑我。顶多怀疑我。可我害怕……他如果有所察觉,以为我在害他,或者害他兄弟……”

  “这个你拿去,”吕蒙递上去一块金锭,对他说:“你们都小心一些。不过依我看,即使他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见得会杀你。其实反倒应该让他知道一点,这样我这边更好行事。”

  “好,”内应将金锭收起来,说道:“大人既然找到那个人贩子,说服他倒不是难事。他是很重义气的人。”

  “我知道怎么做。你安排一下,让我见见他。”

  “这个容易,”内应想了一想:“明天,最迟后天,我让一条船开到这里。大人就当偶然遇上的,让船上的人回去通报。船主会派人来接大人。”

  “好。不着急,喝口茶再走。”

  “多谢大人。”内应端起茶一口喝下去,急匆匆地走了。他不敢待得太久。

  吕蒙朝他消失的方向望了一会儿。的确,他想,说服那个人不是难事。他说服过很多人,这次他确信也能说服他。

  这时候,已经到了议事厅的门口,迎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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