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噩梦一场,慕大慕二,在同一天同一个时辰遭逢末路,兄弟俩先后束手就擒,实在是给那六枭与金人的合作计划重重一撼。
慕二不得不惊诧,何以自己的计划,碰上敌人的计划,每次都会被对方套牢后缚死,结果完全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感觉如落入了一个难解的局,抗金联盟,像是他魔门落坠的无底洞,越陷越深的同时,敌人的底就越来越摸不清……
吟儿策马凯旋,心里不知怎地就忆起胜南在夔州和她讲的一句话,他说,要和他下棋,就得遵守他的规则。现如今,无论是魔门还是金南,都可以被他弄于股掌之间。而她,满足的同时,也和他一样在等待,等待联盟有更多的敌人,等待理想有更好的实现。
海逐浪殿后而行,确保没有一个俘虏逃得了。当看见了那慕大唯唯诺诺、慕二却不服不认,海逐浪于是贴紧了被缚被铐的慕二前行,后来便索性下了马,与他肩并肩地走路,确保他动不了叛变、规规矩矩地跟着盟主。偶尔慕二想要使眼色耍手段,都被海逐浪在第一时间中断终止,动作眼疾手快,作风也雷厉风行,慕二的手下们得不到慕二的号施令,显然是有胆子乱也乱不了,而慕大的那一群散兵,根本就连犯乱的胆子都没有。
常胜不败……吟儿长舒了一口气,擒得了慕大慕二,自己的第一场独立之战便算是大获全胜……想的同时,不免有些松懈,同时,恰好看见越风所率兵马正从路经村落的一条古径上疾行而来,无疑也是得偿所愿已经把慕三拿下了。今天,不仅仅是慕大慕二的末日,有杯羹不会不分给慕三一份,他三兄弟,本该有难同当,一起沦丧。
吟儿微笑止行,上前去迎越风,怎就见他英气勃的脸上忽然又换成一种怜惜?也不知是为什么,吟儿并不是很习惯这种怜惜,而更喜欢像胜南那样,见到自己的时候,可以带着些许玩笑的口吻地唤她“盟主”,越风却从来没有称过她盟主,策马上前来,只是带着犹疑的神色注视着她因作战而凌乱的,再带着些担忧的语气问:“吟儿,莫不是又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了?”涉及这个话题,旁观的海逐浪每次都只能窘迫地笑笑,关于吟儿能否出征这一问,他也清楚,林阡和越风一向抵触。
众所周知吟儿是孤儿,越风来黔西的第一天,便与众人宣称要把吟儿当妹妹照看、并要在她寻到她未婚丈夫之前保护好她。数月来,众将的确看见了吟儿把越风当成了亲兄长,从来不会逆他的意思,不可能流露出对瀚抒的那些任性和小脾气,越风举手投足倒也的确止于爱抚那一步、比在苍梧山稍有收敛克制,只是表现得还不如吟儿鲜明罢了。像这种时候,海逐浪便可以清晰地看见,越风的眼神里,稍纵即逝一丝不舍,夹杂些隐忍和哀愁。
不爱的,总比爱的要更善于残忍,爱的人,又一心想要装得和对方一样洒脱。爱至深,又绝口不提,海逐浪暗自叹息,越风真是辛苦。
吟儿没有正面回答越风,探头去看他身后风情万种的美貌俘虏,那俘虏虽然被囚,却毫不见沮丧神色,眼如秋水,面若桃花,一抬头就眉目传情,搔弄姿,才不管吟儿是男是女、是敌是友,那一双清澈的眸子,立刻开始勾魂,交替着释放出一切淫逸与放荡,属妖的美艳撩人,飞地被他大肆铺张……
吟儿带着点好奇喃喃自语:“哦,‘之骚之娇’,应该便是他了……”
越风一怔,其他听见的人都笑起来,逐浪边笑边问:“是谁替慕三这样定义了?到挺贴切合适。”
吟儿疑道:“不是黔西一贯的传说么?哦,原来是胜南自己定义的……”吟儿不禁露出一丝笑来,“就说嘛,那么难听的词,怎么会是黔西民众们缔造的,原来是胜南自创啊……”
逐浪一愣,摸摸后脑勺:“林兄弟说的话?哈哈,还以为是盟主你自创的。”
吟儿听得这句,蓦然脸上掠过一抹红,是啊,她在胜南身边这么久,应该也会对胜南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吧……这样的词语,到真是吟儿的风格,而非胜南的。
“咱们不必再在这里逗留片刻了,还是一并回去把俘虏们交给他来处置。”越风轻声提醒,吟儿才回过神来,海逐浪也心情悠哉,转身继续看守几大俘虏,并准备指引麾下继续前行。
却没有料得到,也不会来得及——陡然之间,征尘突暗,忽已暝,静也失,动乱生,天地人世如颠倒!
风沙骤起,万马齐喑,气浪恣汹涌。天昏地暗,霜降尘扬,道转路移,草飞石缺。
乾坤间再无着眼之处,充斥其中尽是黑云黄雾,叠嶂如山,既迷眼,更窒息!
只道是误入迷途——忽然抵达的暴风圈,猝不及防选择偷袭,联盟三军当其冲。瞬即,漫天卷地尽皆风霜沙砾,从各个角度朝着各种方向起攻势,奔腾冲击、可抵利器,无人可知何时开始何时结束,无人可道从何处来去何处去。白昼蓦然沦为黄昏暗夜,不见适才归途,只有一条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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