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萨的热情被她刚才一吼,早已经灰飞烟灭,于是懒洋洋地说,“龙华音乐学院。”
他本来准说“和你同路”的,但又不想把自己和萧萍扯上关系。但萧萍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仍然兴奋地说,“哇,我们同路耶!”
看见尹萨那爱里不理的模样,又白了他一眼:“你三岁小孩啊?这么爱发脾气!”顿了一顿,又说道。“一个男孩子家,还那么没风度……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到那里去干什么?”
听到她问名字,尹萨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的滑稽,心头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故意逗她说,“你审问犯人啊?”
萧萍却不理会,只是摇着他的肩膀,撒娇道,“你说啊!”
尹萨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叫尹萨!”
“你骗人!”萧萍以为他故意耍她,不满地撅起了嘴唇。
“我骗你干嘛!我真的是……”尹萨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你真的是尹萨?”萧萍一脸的震惊,一把抓住尹萨的手,嘴唇动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里却泛出奇异的光彩。
但是素来,尹萨的孤傲让人对他非常的冷淡,他也习惯了那样。一旦有人对他很热情,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他轻轻地把手抽了出来,又觉得有些不妥,就亲昵地拍了拍萧萍的肩头。
萧萍从激动中平静下来,就听尹萨不太自然地说,“其实,刚才和现在,区别只不过是你是否知道我的名字,我还是刚才的我!像刚才那样平等地交谈不是很好吗?我觉得那样才显得亲切、真实一些!”
尹萨非常不愿意用这样一种说话的口吻,但又不得不说。
萧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听他们说你唱歌很有才气,校广播台都已经放了呢!我对你挺佩服的,没想到在这里就遇见了你,所以就特别激动。”
尹萨转头望了望窗外,树林正飞也似的倒退。他的思绪也忽地回到了车站……“发达了别忘了回来看我们啊!”……
……“我等你回来!”……
这些话又在耳边回响了,还有何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是的,他一定要成功!因为他还要回去!
如果不是带回满身的荣誉,那么,他的出走有何意义呢?他有何心情回去?又怎么对得住那些罄尽心力帮助他、期望着他功成名就的朋友们?
他感到了一种重压,但现在,他却似乎已看到了一些希望。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望着萧萍。她正一脸的茫然,她无法明白,尹萨为何突然就沉默了?
她尽力想揣摩出他的心事,但她对他的了解,除了知道他会唱歌之外,几乎是一无所知。
见尹萨正在看着她,就微笑了一下,好奇地问,“听他们说你还是高中生?退学的?”
尹萨就低叹了一声,回转头望着了窗外,“嗯。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学校吗?因为我是一个自命不凡、不甘受束缚的人。我向往自由,身体和思想的双重自由。我不愿自己变得扭曲、压抑,只想做一个舒展的、健康的、鲜活的人。我觉得学校就像一个流水线,朝气勃勃多姿多彩的少年走进去,然后就成了苍白单调死气沉沉的考试机器走出来。我不想自己以后只是一个麻木平庸的受人摆布的生存机器。所以,我选择了自由地开创自己的路……我知道很艰难,但我努力想做一个健全的充实的人,我喜欢那种……端正的、诚恳的、有内涵的生活……你也许很奇怪,为什么我还是选择了又走进一个学校。其实,我只是很无奈,真的很无奈,在我的家乡,那些人以为,只有在好大学读书的人才是有出息的人。我不想让我的父母听到任何关于我的不好的议论而受到伤害,虽然那伤害只不过是暂时的。我不愿意……”
尹萨心中的愁苦是如此沉重,以至于他一有了倾诉的对象,就一股脑把自己的烦恼倒了出来。当然,他的苦闷,他离开学校的原因,其实并不只这些。但是他不愿提起,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曾明白呢!
萧萍愣愣地听着,嘟囔道,“你还有这么多的烦恼啊?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很洒脱呢!”
之后,两个人就都沉默了。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火车到站了,徐徐停了下来。
尹萨的新却因为兴奋而飞扬起来了:他终于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所有的路,一定也会轻松地走完的!
吃过了晚饭,萧萍找了几个同学在一起。他们见到了尹萨也都非常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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